柴氏大奇,忙问端底。黄年道:“林家表兄膝下无子,原止有一名女人。本年……本年当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了。想来合法谋算,你看他今晚跳过了婚娶过的昊哥儿和咱家的晟哥儿,只问了那三个,就晓得来去企图。”
黄幸知贰心机,笑道:“你不消过分夸他们,也不消本身烦恼。说到底,你才是前科的探花,家门中公然十年间有人能及得上你,才是家门大幸,才算依了你的金口。”
黄幸嗔道:“亏你还比我还小一岁,竟做这等想头!便是姨父姨母早已仙去,你也非孑然无牵挂。就不说你那女儿,常州的外祖母那边,你可曾尽过一日半日的孝?另有母亲,本日见你描述,可吓了一跳。如有个好歹,岂不是令她悲伤?幸而你还晓得有圣上恩情、亲戚交谊,不算胡涂到头。明日我便请了南都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与你会诊,你也在我家诚恳养上十天半个月的病。衙门上的事情,我自与你安排人措置,不必担忧。”
内省不疚——《论语·颜渊》: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论语·卫灵公》:子贡问曰:“有一言而能够毕生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故贤人常偶然,以百姓心为心——《老子·第四十九章》
话才说,便有丫环聪明地送了茶来。柴氏接了,在中间椅上坐下,先喝一口,才笑道:“方才听内里说得好生热烈。老爷们也太欢畅了,向来没闻声说这么大声,见过喝这么很多酒。母亲听得欢乐,便叫女人们也斗酒令取乐,连我们妯娌几个也一起喝。只昊哥儿媳妇才有身子,这才不令碰到酒水。”
又说林如海这边。黄幸送他至住处,乃是当年黄芥在后花圃中伶仃辟出来的一座小院。见屋内一应陈列,如海叹道:“姨母宽仁,到底是留了我的脸面。”
黄年闻言一怔,急问:“二哥二嫂竟有这个心机?你怎的不早与我说?”
章回欠身,道:“身材发肤,受之父母。”
林如海稍怔,旋即笑道:“这句最是好派头。但是贤侄取这句,果能行无惧否?”
林如海闻谈笑道:“也有事理。但是一箪食一瓢饮,如何?”
柴氏笑道:“听老爷这般说,公然有事理。再者,若林家表侄女是十二三岁,旻哥儿本年十六岁,倒是将将相配呢。他又是客岁的院试案首,将来必然有出息的。”
林如海早见他们兄弟行动,却不究查,只问:“此句怎讲?”
接下来几日,林如海便在尚书府中疗养。白天有黄平、黄年表兄弟相陪,又有黄肃常常逗来发言辩论,另有黄昊、黄旻、黄晟等侄子辈常来奉养,倒也安闲舒心。只是黄象、章回两人却见得甚少,林如海不免发问,黄幸笑道:“象哥儿外祖父久不见他兄弟,几次催着叫接去顽儿。这一两日也该返来了。”
黄年道:“也无好与不好。只是旻哥儿的心机对答,或许最对林表兄脾胃。你看,‘内省不疚’,‘虽千万人’‘强为善’,若叫林姨父当年能从父亲口里听到,当是再不能有遗憾的了。现在旻哥儿虽是小辈,能说出这两句,表兄内心也该非常熨帖才是。”
柴氏笑道:“提及来,昊哥儿也才二十一岁。方才听外头说话,如何听都有三分孩气。他章家表弟明显不欲说的,还被他三言两语抖了个洁净,倒逗得里里外外好一通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