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引子,配角下章出场。
“老哥你也晓得,我是微末的出身。家里兄弟姊妹浩繁,因养不起,便送到娘舅家度日儿。娘舅家也不余裕,虽让我在乡塾做活附学,到底没两年就出来讨糊口。幸得我铺子先头老掌柜刘爷爷宽德,教我油蜡造作,又教我账目计算、买卖来往,厥后还把独一一个外孙女儿许我做妻房。是以上真论起来,我是觉受刘爷爷大恩,此生难报的。但是父母、舅家到底亲缘一脉。我日子垂垂起来,看管父母家中也是正理。这些年来,父母日长年节、兄弟姊妹嫁娶,一丝不漏;舅家那边,也是凡有所用,无不尽我所能。只是两家人丁既众,事也繁多,侄甥辈又一日日大起来,如此便生烦恼。”
殷陆道:“如此恰好。我便去回三夫人的话。你明儿先打发个小子送两瓯二十斤油来,一则让夫人见见货好放心,二来家里也该要用这个。”霍言道一一应了。
殷陆道:“你且不忙施礼。我也是趁便。你倒先说,你这买卖还做得做不得?旁的非论,头批两百四十斤香油,元宵节送到,能够应么?”
殷陆大惊:“这又是怎地?”看霍言道描述全无打趣作伪,心下微忖,随即道:“霍老哥名声最好,行事又与报酬善,莫非是买卖行里有不长眼的要讹你?这个倒不怕。不管是谁,名头说出来,我与你想体例。总不能叫美意的让了黑心的去。”
殷陆听到此处,点头道:“恰是。我也传闻你那兄弟们游手好闲,特别小的两个不成器,经常在酒坊赌坊一混便是一整日。你父母偏疼也就罢了,生生要夺你的铺子,确切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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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道本来笑容满面,俄然听到这一句,抬开端来又见是他,倒是笑起来:“就你瞎嚼,也不怕舌头绊跤。我一人吃酒有甚希奇,倒是你殷大管事,年节底下合法忙,如何倒有空寻到这里?不过既得空,就该你捞这个便宜,且坐,多少吃我一钟去。”一边说一边号召店伙温酒添菜来。
关于最后阿谁称呼,《红楼梦》里秦钟是被叫做“小秦相公”滴~~~以是请不要乱想,哼哼哼
两人说毕,又各吃了酒菜,这才相对拱手,各自拜别。
霍言道感喟道:“我何尝情愿。只是现在连拖都不让我拖得。初三县府开衙,我大哥一早便将状纸递到了县里。幸亏县令张大人、书办李大人常日都有走动,借口年节未完,暂压了下来;但一过十五,便再也拖不得,必得讯断才是。而这两位大人听了我的述情,又叫人查了各家环境,递来的动静也都和里正罗老爹一样――固然家父家兄不堪,但字据却看不出有假。殷老兄啊,我这二十来年勤勤奋恳,挣下的虽不是甚么令媛万贯的大奇迹,到底也是实实在在一份家私。我媳妇儿是个俭仆贤惠人,我两个小子还没立业立室,就这么稀里胡涂被人弄去一多数,我内心实在不甘!”
霍言道苦笑道:“我也如此与罗老爹说。但是罗老爹说那字据纸也是旧的,墨色、印鉴都旧,实在看不出假来。更要紧的是,那曹、孙、邱三家都一口咬定,当日便是我求着父亲兄长,都是见证。如此,我又另有何话可说,便说了又有何人会信?”
殷陆听他说得明白,又不胶葛,顺手与了他两个铜子“年下买糖吃”,便往小丰楼寻人去。这小丰楼乃是油坊巷头一家茶酒楼,也卖茶,也卖酒肴。但是现在天时髦早,楼里空旷无甚客人,殷陆进门便见角落边一张桌上霍言道正自斟自饮。殷陆忙走畴昔,笑道:“大年节下,如何一人吃闷酒?莫非与家里头拌嘴,气得嫂子回了老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