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林黛玉随章太夫人等返回青塘尚书府,翕湛园那边早有青禾、谈嬷嬷、伍垣家的、金嬷嬷得知动静,将屋中一应清算稳妥。林黛玉日落前到家,与章太夫人、王夫人、洪氏等一道儿吃过晚餐,回到房中,各色都是齐备的。几个才安坐,将清冷山上诸事说了一会子,洪氏便过来催黛玉早睡。因而世人忙清算了。又有青禾将两盏隔水温养的九兰香挪到室内,因不犯火气,更加香得温馨幽飏。黛玉不免多看两眼。中间雪雁问:“又是表少爷的叮咛?”谈嬷嬷笑道:“原有个帖子连盒子送来的。小蹄子尽管不上心,都是女人纵的你。”说着一起奉侍黛玉睡下。一夜无话。
章太夫人倒是只看了她一眼就渐渐笑道:“你们姊妹要好,要贺便贺,尽管尽自家的情意,又看我做甚么?莫不是女人家害臊,必然还要有个领头的不成?”话如许说,公然带着众闺秀举杯。
及至上院,章太夫人拉着黛玉、洪氏又是一通道贺嘉奖。章太夫人因说:“倘你祖母在时,看到你出阁,大红肩舆还回到自家的阿谁门里头,真不晓得该有多少欢乐。”说到动情,自家先流下眼泪来。世人仓猝都劝。章太夫人方渐渐止泪笑道:“公然人老了,悲喜随心,自家不能抑。”又说:“扰了大师伙儿兴趣,是我老婆子的不是。一会儿开宴席,我先罚三杯,你们都别拦我。”
这时候,外头便有伍嬷嬷带着四个管事媳妇来给黛玉道贺。礼尚未毕,又是陈姨娘到了,钱姨娘因山上末一夜受了些寒,怕过了病气不敢来,托陈姨娘一并代为道贺。黛玉既羞也喜,林如海更是欢畅,干脆叫伍嬷嬷在黛玉屋里帮着号召顾问,陈姨娘预备赏人的荷包、金银锞子、铜钿尺头之类,只说:“虽在亲戚家里,不必大弄,但正值道贺之事,该有的一分儿都不得少了。”因而翕湛园里一发热烈起来。
公然到了忠献伯府,见过忠献伯并伯夫人,王夫人就拉着黛玉往园子里去了。直到外头纷繁客至,府里二太太急派人请往前面帮手陪坐接待,王夫人才携黛玉回到上院,并带着与来宾女眷一一相见。厅中世人或有一二认得林黛玉的,但是大多未曾相会过的,另有一些晓得王夫人膝下有个十2、三岁年纪庶女的,见王夫人紧紧带着一个女孩儿,都忍不住打量;但见其风韵清雅、仪容不俗,便重新推断起家份,待传闻是尚书黄幸之侄、前巡盐御史林如海独女,无不恍然大悟,都赞说:“合法如此!”更有那坦白利落的问王夫人:“但是预备再收一分子喜钱?”
黛玉道:“婶婶待我,确切极好。”
旁人未及答话,黄蔚抢先嚷一句“不对”,道:“大姐姐家来,也是跟曹姐姐并肩。”
黛玉疑道:“另一样?”忽而就觉悟过来,顿时红飞满面,耳赤如血,连乌黑晶莹的脖颈都泛出成片的粉色来。再与林如海目光一对,慌得扭了头、别过脸,嘴里嘟囔道:“爹爹好没端庄,不跟你说了。”说着就要往阁房里跑,成果被林如海笑着攥停止,道:“最端庄的大事,玉儿到那里去?爹爹已经跟你章家望表叔说了,定了你回表哥,就是在你大伯父面前换的信物。只是昨天下山,事情多,返来也忙,又要养神蓄力的歇息,这才没多说,到明天方奉告你。想来再等一会子,就该有人来向你道贺了。”
但是这头林如海见她一个劲儿低头不语,只当是吓到了,伸手揽了黛玉护在心胸,叹道:“公然是我不擅这个。如许的事情原该有做母亲的来讲。只是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也是我最大的苦衷。老父无能,也没得一辈子关照住你——总要把我的玉儿拜托到个真正的好人家,便不防备先行了一步,也可走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