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探春道:“能在仁华殿的天子面前,作御题乐府诗的,如何能可贵住他?轮到宝二哥了。”
“宝二爷、史大女人都违令了,自罚三杯。”鸳鸯葱管似的手指一指,贾宝玉不情不肯地喝了,史湘云雀跃道:“不可!不可!是二哥哥违令在先的,从我这里改,每人两句。”
在大户人家,特别是朱门大户,一句酒令、一首诗词,便能看出一小我的深浅,大抵上古时候不管贫民富人,宴会上面都有各自的游戏,富人高雅,贫民布衣化。但是刘姥姥在大观园行酒令,也能和富人相通。
统统人都盯着贾琮看,角落里的贾琮,也不见他想,亦或者沉思,慢悠悠地举檀木筷夹菜吃。
林黛玉赞叹:“起承转合,平仄真假,不管诗词,不过乎这八个字,承得对题。既然是《戍妇词》,当然要思君,欲碎未尽碎,直到碎尽,把宝姐姐说的,都说完了,下边如何转?”
我这老婆子的目光,真的看错人了吗?
世人也感觉如许好,邢岫烟淡淡接道:“天涯见郎面,休言妾伤悲。”
贾琮倒不免想起六年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天下,为了融入这个圈子,没少下苦工夫,可如果说白了,这些东西,对实际无用,也就和朱门美眷交换交换。
贾宝玉唇红齿白:“接不下来,你得自罚三杯。”
史湘云早已急不成耐:“二哥哥!快点,我都有了!”
贾元春奇特道:“应当才二十几。”
实在贾琮的四句承题,仍旧是八股文的思路,他是八股名家出身,明朝以来的诗词,都有这类特性,八股陈迹重,贫乏灵性,从这点上说,八股文实在是苛虐万古,明清诗词也是以不能超出唐宋。
他这是一语双关,游子天涯道阻长,两世为人的感受,除了本身,无人能解了。
他不是没有才调,《芙蓉女儿诔》、《姽婳词》都是才调横溢,但不能过分于限定他,不然像大观园诗社的诗词,贾宝玉都落在最后,贾琮不愧是八股出身的,承题就把路堵得很死,让贾宝玉想半天没转过来:“嗷嗷天涯雁,劳汝寄征衣……征衣……”
这转得越来越收不住了,李纹、李绮甘愿喝酒,却被林黛玉收住了:“郎君忧思易成病,妾心伤悲妾赋性。”
“哎呀!”史湘云急得拍案而起:“嗷嗷天涯雁,劳汝寄征衣;征衣待御寒,莫向他方飞。”
“这庄妃有几岁了?”雍乐天子心猿意马。
“深宫内院,何人作此哀语?”雍乐天子站立船头,暖耳覆盖了头部、耳朵,不喜道。
史湘云绝望:“林姐姐的联句,如何就如许悲?”
琴案边的庄妃起家跪接:“不知太后缘何犒赏臣妾?”
庄妃凄然。
“转得好!”林黛玉拍案叫绝,贾迎春、贾惜春俱一时想不出来,贾探春接道:“郎君如相问,愿言尚如郎在时。”
李纨没有多想:“非妾姑自讳,郎知妾悲郎忧思。”
大明宫前面的御花圃,一条富丽的龙舟,行于碧波之上,冷冬独一剪寒梅独开,龙舟行到西侧的哕銮宫,便闻声琴弦声哀鸣不断。
“深冬了,叫他不必见了,归去过年吧。”雍乐天子大袖一挥,目光幽幽:“爱妃,朕是在体念你的父亲,今儿朕还要犒赏你一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