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不看尤氏,智珠在握,冷冷一哼:“珍大哥你晓得,那小娘养的,夙来与我有怨……让他亏损,颠仆下来,也不是没体例,我便让主文的清客相公写信,拿到我们王家,盖上我叔叔的私家印信,再交给乡试的主考官,以我们王家的权势,叔叔的得宠。任凭本年八月乡试,谁是主考官,也得顾忌!贾琮断无考中的能够!一个秀才有多大才气?当时我再借老太太,好好清算他!”
这顶肩舆是双人抬轿,摆布两道木杆横着,前后再各自竖着穿过来一条,又在两条竖着的横穿过来一条横着的,两个粗使媳妇抬起,竟然健步如飞。
色彩是封建社会辩白尊卑最较着的标记,贾琏是五品官衔,一二品绯色(大红)、三四五品蓝色、六七八九品青色,布衣、贩子的肩舆如果僭越,便可按“谋逆”的罪名措置。王熙凤的肩舆便只能打靛蓝的络子,缀上珍珠美玉。
王熙凤愈发看轻了尤氏,内心鄙夷道:“珍大嫂子就是锯了嘴的葫芦,又没口齿,又没才调!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看看平儿、丰儿,三角眼一眯,恶狠狠的,道:“本日之事,谁敢流露半点风声,我戳烂她的嘴!打断她的腿!”
但是,小叔子贾琮这仇,她非报不成!不然她就不是粉面含春威不露的王熙凤!
王熙凤传闻还能赚三百两,不由得暗喜,两眼放光,嘴上却说:“一家子骨肉,珍大哥何必破钞呢,这点钱我出得起……不错,蓉哥儿的监生身份,是能上奏折的,你们当初如何就不辩白……”
贾珍眼睛咕噜噜一转,拈须深思一会儿,仇恨道:“我现在也越想越不对劲,我们和刘东升向来无冤无仇,他就算沽名买直,也没有暗中查我私事的企图,琮弟很能够卖了我们……大妹子,你我从小的友情,你虽是女流,但赛过须眉,本日又在暗室、私底下,要说甚么,你明显白白地说了吧。”
这是能把尤二姐的男性胎儿活生生打下来、还能假装出贤惠的暴虐女人!这是能把觊觎她的贾瑞整死的女人!
“瞧大嫂子说的甚么话!”王熙凤装出怪尤氏陌生的模样,亲热地叫丰儿、平儿表上礼品,银蝶接过,并肩进门,至堂屋,拉家常道:“谁没有落魄的时候?都是托着祖宗的浮名儿,我们还是妯娌之间,如何反倒生分了?我是常惦记取珍大哥、珍大嫂子……”
“我看是可行的。”贾珍一意孤行,霸道地叮咛尤氏:“我们攒下了几万的梯己钱,凤丫头毕竟是帮我们的,你封三百两,就当她公文的使费……我们的大宗宗子没了,但是蓉儿另有监生的身份……”
银蝶去告诉了,贾珍贾蓉才过来堂屋,贾蓉新娶了一房正妻胡氏,正在新婚燕尔呢,贾珍也正在玩两个小姨子,出去时便容光抖擞,银蝶又上茶,四人同坐一堂,贾珍笑哈哈道:“大妹子有空过来,为了何事?”
作为最高学府的门生,有权力上奏折,但是,必须朝中有干系,不然一个门生身份,通政司、内阁、司礼监谁会正视?代为传达?
车厢里,坐在不失柔嫩而又富有弹性的猞猁狲大皮垫上,王熙凤的丹凤眼透着暴虐,身材惹火,花蕾饱满,头发盘起,作妇人打扮。
临了出门上肩舆,王熙凤伸了伸苗条的懒腰,绸缎包裹的风骚体格,是使得每个男人看了都想狠狠地践踏,到底要甚么样的欺侮,才气听到凤丫头顶峰的欢声呢?
廊下的贾珍院子门口下轿,尤氏闻知出来驱逐,不像昔日亲热地说谈笑笑,尤氏只穿一身浅红的家常便服,裙子拖地,味道极其成熟,她粉饰了自大,走下台阶,上来执手:“可贵凤丫头过来一趟,自打我们出了事,门前萧瑟鞍马稀,不知是甚么风把你这颗红辣椒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