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如何说的,要如何安设我娘亲?”贾小环并不急着用饭,待看到刘三娘子将碗中汤汁喂进他娘口中,方才冷冷问道。
王夫人感觉赵姨娘死得蹊跷,她可不管甚么蹊跷不蹊跷的。人都死了,就算死得再蹊跷又如何,还能再活过来不成?叫她说,她那位姑母也是心机太重,难怪现在活得跟个木菩萨似的,不带几丝活力儿。
至于阿谁甚么钱华……刘三一布楞脑袋,茫然地问道:“如何,年前二太太还派了人来?我们这里并没有见着人呀,是不是路上出事了,还是……”
“没见着人?”赖大皱起了眉头,沉吟着望了望远处,不再议论这件事。
“哎哟,太太说的那里话。我们二爷固然不便利跑这一趟,这不是另有我呢嘛。”王熙凤看她神采不对,忙往跟前凑了两步,抬高声音道:“恰好您也不放心赵姨娘的死,我畴昔了就替您好好探查一番,看看那娘儿两个到底在密云折腾出了甚么事来。”
说罢,她又细细向凤姐交代些事,并命她定要将贾环“好生”带返来。王熙凤在一边喏喏应是,内心却在策画着,这到底如何……才称得上“好生”呢?
刘三娘子的手顿了顿,游移了半晌,方道:“琏二奶奶同赖大管家商讨,说是明日便将姨奶奶火、火……”她侧眼看着贾小环,不忍再往下说。
安设好两个小家伙,赵姨娘便也从速洗漱安息了,她现在也得早睡夙起才行。庄子上的温室菜蔬买卖,过年也只是歇了几天, 年初六时就已经重开端运营了, 她整日里忙活着呢?
赵姨娘就被安设在明间的当中,贾小环就跪在灵前,刘三娘子陪在一旁,王熙凤来在房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皱着眉眼,被各处的白晃得膈应,心中直道倒霉,便不肯再往前凑了,只给赖大师的使个眼色,表示她上前去检察检察。
听闻了赵姨娘的死讯,热烈着的上房顿时温馨下来,房里不管是主是仆,都不能制止地怔了怔,然后便面面相觑起来。
元宵节畴昔,慌乱了全部年下的荣国府才安生了些。整日里忙于寒暄应酬、走亲探友的王夫人, 也是到此时才有工夫想起清算贾小环、赵姨娘娘儿两个。只是还不等她脱手, 密云那边就先传了动静来。
在回禀了贾母以后,王熙凤翌日便带着赖大夫妇等去了密云的庄子。待到了庄上以后,王熙凤也不管旁的,径直便拿帕子遮了眼睛,面带悲意地命人领她们去见赵姨娘最后一面。
她们这边商讨着事情,荣庆堂里却早已经将此事抛到了天涯,再没有谁将赵姨娘放在心上。大抵,也就只要从赵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三女人贾探春,才会对她的死讯念念不忘。不过,这女人也并非是对生母的死有何哀思之情,而是……
如本年方七岁的贾探春,年事固然尚幼,却已经对很多事心知肚了然。在她看来,赵姨娘死了于她而言算是件益事,只是那死因实在可爱,的确是死也死得不让她费心,可爱至极!
探春这个时候是毫不想有人理睬本身的,不管对方是何姿势,在她眼中都是装腔作势地嘲笑罢了。是以,即便面上对着黛玉感激地一笑,她的心中却也记上了一笔。只见她摇了点头,道:“我没事,林姐姐不必挂记。快,该你了呢。”
那女人这是不给她留一点面子了啊,竟然落得个那样荒诞的死法,可还让她如何自处?她再如何故荣府蜜斯自许,可这阖府高低谁又不晓得她的生母是谁呢?那女人死得那样荒唐,可让这些人如何看她,私底下又会有多少人对她嘲笑轻鄙?更要紧的事,她本就是庶出,再摊上这么一个生母,今后的婚事又该是个甚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