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身子不舒畅,如何也不说一声,偏要跟我去吹那冷风。等会儿让太医看看,便归去好好歇着吧。有甚么事,都比及你养好了身子再说。”宇文祜内心有些惭愧,亲身塞了手炉到贾赦怀里,让他抱着和缓和缓。
直到怀仁带着太医出去,才突破了那弥散在两人之间的喧闹。固然谁都没再提起这回事,但当时相对而笑的感受,却已经刻在了两人的心底。
宇文祜也认识到他冷了,看一眼那通红的鼻头,回身拉着人回了养心殿暖阁。一进暖阁,热气突然铺面儿来,赦大老爷不受节制地连打几个喷嚏,顿时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被按到炕上坐下,手里又塞了杯姜茶,才算缓过来些。
都城遭雪灾不太短短两日工夫,要求当今圣高低罪己诏的说法,已经甚嚣尘上。若说这背后无人鞭策,天子陛下怕是会哭,他未免也太不得民气了些。
大老爷看他皱着眉头,便安慰道:“你也别太操心了,老贤人他们也没闲着,都在替你分忧呢。昨儿还挺旌旗跟我说,你外婆家、八王爷家、八王妃的娘家等,都在设了粥棚,还纷繁施粮施衣,让哀鸿们受益很多呢。”当然,人家的目标是不是为祜祜分忧,那就……
“此次春闱怕是不会承平,你这里可有甚么动静?”贾赦有些不放心肠问道,有些心疼祜祜。不过是一年多的工夫,祜祜眉心就添了一道皱痕,那都是总拧眉头的成果。
贾赦说的是洋火,削木棍儿、刷蘸药料、糊纸盒、装盒出货都简朴得很,却又非常废野生。他原就筹算跟着打火机一起推出来的,但因着人手的原因,才迟迟没有做成。现在倒是恰好,既给哀鸿们谋了条前程,又能提祜祜分忧,再好不过了。
“……”赦大老爷连被敲的额头都忘了揉,兀自沉浸在那带着鼻音的‘是不是’里,那声音挠在贰心上,直让大老爷想得瑟地抖一抖。混蛋,又用这个勾他,非得惹得老爷化身为狼才甘心么!?
为着新式耕具的事,赦大老爷连着几日都窝在工部作坊,直到连着几日天降暴雪,京郊表里多处民房都被雪压塌,才被宇文祜叫回了宫里。
宇文祜也目不转睛地对着贾赦笑,暖阁里虽有两个大活人,却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无。一股没法言喻的莫名含混,在两个年已四十的大老爷们儿之间流淌。
在贾赦走神儿的时候,宇文祜也沉沉地看着他,内心不知在作何想。
他本就着了凉,现在又站在没有遮挡的北风当中,鹅毛般的雪花刮在脸上,那股子透侧骨缝的冰冷就别提了。若非见祜祜表情不愉,他早脱手将人扯回暖阁去了。
即便身为帝王至尊又如何,上面有个不平老的老贤人,上面另有贼心不死的兄弟。太上皇在宫里虎视眈眈,八王爷在朝堂卧薪藏胆,都在盯着宇文祜,等着他出错,好能或重临朝堂,或篡位称皇。
宇文祜看他没有大碍,又是执意要去看看,便道:“那明天你也歇一天,后日一早我们再到受灾的百姓间走一走,看看他们有甚么需求。这场大雪来得俄然,各方面都没有筹办,又正赶上要过年,总要让他们能把这年畴昔。”
想当初,老爷他固然是个老纨绔,但到底从不到朝堂上碍事啊。当然,那也是他没机遇罢了。
“嗯,那就好。”听出宇文祜话语间的自傲笃定,赦大老爷不由也对他笑起来,即便不晓得本身为何要笑,也许就是感觉放心了吧。
“甚么也不是,纯粹都是闲的。”赦大老爷闻言摇点头,道:“整日里吃饱了没事干,可不就得本身找些乐子闹闹。正该给他们找些事做,免得人多或是被人煽动,再闹出甚么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