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她膝下的庶女探春出嫁,有贾母点头定了嫁奁票据,黛玉色色筹办齐备,除了让林之孝家的过来一趟请她过目公中购置的嫁奁票据并世人的添妆之物,连个插手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她倒是强撑着在两房女眷齐聚上房存候时问了回结婚当日宴客的名单,却只得了贾母别有深意的一瞥,而黛玉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与贾母品了回今岁的新茶就借端退了下去。等黛玉出了院子,贾母才叹了口气,奉告王夫人那来宾票据贾政一早便瞧过了,言下之意,倒是她们并不晓得贾政竟没回后院通个气儿。
黛玉本就生得心机聪敏细致,于管家理事上非常殷勤夺目,嫁人后得贾琏经心宠嬖庇护,身后又站着贾母,新婚第二日便接过了荣府中除贾母房里的账目银钱、各色契书,初掌一府便极有严肃,表里管事无不顺服。等贾敏再到府中长住,三不五时陪着黛玉一同打理俗务,与贾母一起帮着黛玉补上年青不敷慎重的缺失,再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起甚不该有的心机。
自来女子出嫁后, 大多极少再见娘家亲人。比方贾敏,随林海南下扬州到差前一年也不过归去五六次, 厥后去了扬州与亲人更是十余年不得相见, 常日里只手札来往,再少些的如薛王氏,出嫁以后直到丈夫身故,才带着后代回京探亲,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世情如此,方有哭嫁之俗,便是如王夫人如许出嫁后始终与娘家人同在一地的, 一年里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见很多的,旁人反要纳罕。
王夫人不得不卧床疗养,宝玉探春并贾环三人便轮番在榻前侍疾,可探春功德将近,倒是不好顶着衣不解带守夜的蕉萃面色上花轿的,黛玉冷眼瞧了几日,便给探春安了个帮衬她清理后花圃子的闲差,将人讨了畴昔。贾琏晚间回家用饭,传闻此过后也随便指派了点事儿让贾芸带着贾环忙活去了。
贾母老了,儿子媳妇又都是做祖父祖母的年纪,她管不动也管不了,独一牵挂的只一个宝玉。贾琏说了天家的意义,那通灵宝玉不找也就不找,只要人安然便好,且宝玉丢了玉后虽少了灵气,倒是终究能安稳读书长进,也不在女孩儿堆里厮混,目睹着就能了局试一回,说不得来岁家里又多一名秀才,她内心多少另有些对劲。
是以贾琏说是清算出了梨香院, 想隔三差五请林海贾敏二人去小住几日,林海伉俪内心虽欢乐他的一番情意,倒也未曾过分当真, 毕竟玉儿现在已不是他们护在掌内心的娇娇女, 是一府的当家奶奶, 是伯夫人,总不好过分随心所欲。一年能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坐下来好生说上四五回话,他们也就满足了。
邢夫人这个端庄婆婆尚且叫贾母和贾琏弹压的只能拿着上上等的份例窝在东院里逞太太威风,对着黛玉是可亲又慈爱,连东院的份例都是给多少收多少,半点非分之想不敢有,王夫人这个婶娘在黛玉跟前就更别想抖甚么威风。
想着宝玉,贾母就有些踌躇,成心再点拨王夫人一回。她一辈子攒下的私房,原成心叫贾琏黛玉两个同宝玉分了,不想她那日才在贾琏黛玉两个跟前漏了一丝口风,小伉俪两个便一同推拒了,黛玉当场便说他日只求老太太两样敬爱之物留个念想,旁的他们一概不要。贾琏伉俪将偌大资财拱手相让,王夫人身为婶娘却常常计算这点子微末小事,将来伤的还是本身儿子的出息。
谁知贾琏陪着黛玉回门后第二日, 婚假还没消, 就随便寻了个赏花的由头下了帖子请林家三口到府上做客。来送帖子的还是赖大两口儿, 都是贾母身边一等一的面子人, 嘴上抹了蜜普通就差抱着林海贾敏二人的腿求他们畴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