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旺儿,贾琏虽讶异也懒得理睬,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内心一会儿狐疑小人作怪,一会儿又思疑是那疯疯颠癫的羽士见不得人好,内心转过很多个动机,便没重视旺儿将案上清算安妥后并没马上退下。
贾琏手上一紧, 三根蓍草直接断在了掌心, 一阵刺痛仿佛扎在心口,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松了手,叮咛门外守着的不拘甚么人出去清算洁净,趁便再去小库房里取一套蓍草来。
等旺儿带上门,贾琏深思半晌,将本来落了一字的纸团着丢了,又另铺一张,谨慎着说话,直言请何守备一家暂缓入京。这还是先前何家借尚书府传来的动静,道是何夫人爱女如宝,成心定下婚过后就带着何女人入京,购置些北地不常见的东西,早些瞧瞧京里的场面端方,何家大爷也会一同前来。
翠儿听了就要一口啐在那媳妇脸上,不防贾琏俄然踹开了书房的门,顿时白了脸不敢说话。管事媳妇更是一个颤抖,脚下一软便跪倒了。
贾琏在扬州习四书五经时,兴儿旺儿两个常伴随摆布,也听了几耳朵书在腹内,现在也晓得个休咎。听出旺儿这是有话想说,贾琏这会儿虽不耐烦与人说话,还是略点了点头,表示旺儿莫要吞吞吐吐。
旺儿等了几息工夫,见平素机灵的主子仿佛底子没瞧见中间还立了个活人,不得已大着胆量咳了一声,等贾琏不悦的瞧过来,旺儿咽了口唾沫,嘲笑着道:“小的猜着二爷得的卦象不好,才抢了翠儿姐姐的活儿。”
当时动静传来时,晓得何守备已做了稳妥的筹办,贾琏也是死力同意的,还筹办到时请邢夫人带着迎春去同何夫人好生说说话,也见见何女人。可这会儿出了如许的卦象,连着两回解起来都可说是不宜出行,贾琏便有些惊骇,故意劝说何家晚些出行,顶好等着年底各地武官换值归京时,再寻人搭伴进京。
这会儿退下去的小丫头子已经哆颤抖嗦的跟大丫头翠儿依人两个把方才书房里头的事儿说了,恐怕丢了自个儿的差事,翠儿二人未曾听懂,只当这小丫头粗手笨脚摔了要紧东西,按例罚了她一个月的月钱,不准她再进书房就完了。在一边儿吃茶的旺儿却听出了不对劲儿,拦下了正筹办进屋的翠儿,替她们出去服侍。
等王夫人给贾珠的牌位上过香,就传闻贾琏院子里的小厮耀武扬威的拿着大老爷的印鉴从公账上支走了一百两银子,出府给何家的下人们买了好一桌划一席面返来吃。
因着宿世北地一向太承平平,贾琏便没将这些零琐细碎在几个州府生的事端放在心上,这会儿连在一起细心一想,竟真的嗅出一丝儿非常。这沿着进京要道一起从北至南出的几次乱子都不大,各地官府都未曾当真上报,六王爷安设在各地的店铺掌柜也不过随口报了上来,只是如果真放在一处揣摩,天底下又岂会有如此偶合之事,怕是真的有人在背后做耗。
三等的鸡鸭虽说不如一等份例的肥美,大厨房佐料略重一些也一定吃得出来。可贾母让厨房按一等的例给何家下人治席,这会儿灶上偏说没有,这就是来打脸了。事关没过门的琏二奶奶,贾琏院子如果放了这件事儿畴昔,上面的心机天然就该活份了。
只是贾琏也晓得何守备并不信八卦推演之事,直言相告定然行不通,他也只得从别处动手,将这些日子北地进京之路上各种狼籍捡几件事说了,尽量点明这段光阴来各地的不承平之处,以劝说何家窜改主张。写着写着,贾琏不免皱眉,又重新读了一遍本身列出的几桩大事,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