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提着水桶,跟着她往庵堂走去,“二女人,你这两年……过得可好么?”
“……再见。”
周晟怔怔地看着她的双手,他见她不过两次,每次都是她低头抚着古琴的模样,螓首蛾眉,手如柔荑,不紧不慢地在琴弦上拨动着。可现在,她的一双手充满了厚厚的茧子,在这夏季里冻得红肿皴裂,还吃力地提着一桶水。
明琴冷酷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将水桶提起,面上没有任何神采。
他的话音压得极低极低,他想,明琴应当是不肯意听到这句话的,他另有别的很多话要说,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明,他甚么也不消再说了。
黛玉看了他一眼,反而笑道:“不奉告你。”
扬州恰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常日里守在深闺当中,大门不出的世家蜜斯,也只要在如许一个节日里,才气够跟从着家中父兄一道出门,赏花会,猜灯谜。
明琴之死给他带来了很沉重的打击,但是他已经不是畴前那般纯真的性子了,当下便派人去刺探两年前的环境,查探明琴的病因。
林锦齐朝着黛玉微微一笑:“我们上去吧。”
周晟蓦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明琴。
“凡统统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好与不好,又有甚么别离?”明琴安静的道,她的面庞无悲无喜,更无半点其他的情感。
“诶,落日无穷好,只是近傍晚,猜一字啦,奖品是个莲花灯啊。”一旁的摆着灯会的人呼喊着。
若说三年前的周晟,还只是扬州周家独子,只不过是出身稍高了些,实在并没有甚么实权,可这三年在虎帐中的糊口,他身边已经有了一群擅于作战的亲信部属,算是一批不小的权势了。
游光扬声,香车画舫。扬州本是极繁华富庶之地,其护城河的画舫更是一绝。本日是上元节,河上漂泊着很多美轮美奂的画舫,五光十色,更是传来了乐工们吴侬软语般的低低吟唱。此时,护城河边便停驻了一艘非常高大繁华的画舫,红粉杏帘,蕊乱云浓。
黛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看了一眼那艘极致繁丽的画舫,她偏了头看着林锦齐,五光十色的灯火之下,显得他的端倪更加温存俊朗,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采。
明琴听到这声呼喊,身形微微一顿,她昂首瞥见了周晟,安静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法号静息,施主认错人了。”
他的法度很快,眼中迷含混糊的涌上了一些泪水。他不晓得,在他拜别的时候,明琴却缓缓转过了身,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分开的背影。
林锦齐朝着那面具人点头请安,那人也回应了几下,然后,两方人便擦肩而过。
“这个简朴,我晓得答案。”黛玉扯了扯林锦齐的衣袖。
林锦齐笑着牵了黛玉畴昔,黛玉抿嘴朝着那人道:“傍晚便是酉时,这字是‘晒’字,对不对?”
明琴不再说话,而是回身进屋。周晟呆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只感觉心肺撕扯普通的疼痛,他晦涩地开口:“二女人,我对不住你。”
那庵堂与世隔断,周晟并不能查探到明琴现在的详细环境,也不晓得她到底过得如何。
“女人真是聪明,猜对了,喏,这个是奖品!”那人笑眯眯地提出一个莲花灯过来,这灯的制作并不精彩,乃至是有些粗糙了,而黛玉倒是满心欣喜地接了过来。
人潮涌动间,伴跟着各式百般的叫卖呼喊声,很多精彩的花灯都绽放着夺目标光芒。林锦齐却停息了脚步,他面前站了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边还带着个十来岁的服饰华贵的小女人。
林锦齐朝着四周看了看这繁华之极的盛况,也不由得感概道:“也只要江南,上元节才会办得如此热烈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