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既到了,如何不叫他出去?”宝玉因问贾母。
“我方才听人说,女人们都在老太太房里。你去也使得,只是不准混闹,再触怒了他们。不等你父亲,我就发落了你。”
贾母责怪道:“混闹!那白大夫请来,不过是叫他开两幅补养的药。你mm身子贵重,平常的郎中如何看得?”
话音才落,却见黛玉缓缓抬手,目中水光盈盈,口中道:“老祖宗,不晓得哥哥在那里。我今伤了腿,竟不能留了。很该当快快地回府去才是。”
屋里元春一早闻声外头动静,只听人说是黛玉伤了腿,并无妨事,这才略放下心来,仍叫抱琴细心瞧着外头。
坐了一时,正将鸾鸟钗往头上簪的时候,抱琴道:“女人,宝二爷来了。”
虎魄听了不由发笑:“这话问的更加奇了,常日里都是你惹女人哭。本日|你不在这里,倒问女人哭了未曾。现下未曾哭,你若出来,却说不准了。”
元春温声笑道:“这个麽,也不难。你林姑父,原是最会读书的。文采风骚,当日高居探花,听闻老太爷见之边幅堂堂,兼才高八斗,这才将掌上珠,林姑母相许。我们姑母,在家时老太爷最爱她。姑母又是聪明的,竟读了很多书。这是远的,近的有你林表兄,我见你也爱与他说话。听闻玦表弟早早开蒙了,现在更拜入陈大人门下,当之无愧的少年出众。如此家世,你若不细心着读书,再成了个木疙瘩,只怕林姑父他们,要拘着林mm,不准你多和她说话……”
袭人面色无法:“也要说得听才是。我的话又算是甚么呢,他现在渐大了,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宝玉正等着这一声,想往贾母房中去看黛玉。当下应了,起家往外去。正赶上邢夫人并王夫人,退后半步,与他们见了礼。
堂下摆着几个绣凳,右首往下,倒是迎春、探春、惜春。右手往下,乃是史湘云、薛宝钗。另有薛阿姨,也在一侧,挨着贾母坐了。
宝玉往里,与贾母、薛阿姨见过礼,便在贵妃榻上,挨着黛玉坐了,低声问:“mm还疼?”
黛玉别开首不看他,“无妨事。”
宝玉自年幼始,就是元春一手教诲着。虽是姐弟,如同母子。今元春出阁,宝玉原不当出去。只是他一想是女儿堆里混玩的,又年幼不知事,便是出去了,也不打紧,这才来了。
宝玉已垂垂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当下道:“大姐姐的话,我天然是听的。”
说着,一径拉着他出来了。
元春见状,又道:“这些交代了你,我晓得,你原是孝敬又心疼mm的人,也不必我千万丁宁。另有一样,本来你最听我的话,只是不知,现在还听不听?”
王夫人问道:“吃紧忙忙的,往那里去?”
宝玉视黛玉分歧俗人,现在听了贾母的话,深觉得然。“老祖宗说得非常。”
里间细语声声,宝玉绕过一扇落地大屏风往里,贾母、林黛玉等人,皆在其内。只见贾母坐在一架黄花梨木雕寿星翁做寿的贵妃榻上,搂着黛玉一并坐在上头。黛玉斜斜坐着,正低着头入迷。
元春这才起家,道:“想是时候近了。”说着,她与宝玉道:“你不能留了,往老祖宗那边去罢。”
元春疼他至真,听抱琴言语,当下起家,回身来看宝玉。一行侍婢唤她不住,只见她伸手将宝玉搂入怀中,声若哽咽,面上却带笑,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