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笑眯了眼睛,心下暗叹一声,接过盒子,赞了两句,又命人带了胤禔的侍从去宫外大贝勒府。
乾元宫中,水泱正坐在水郅劈面,放动手中薄绢,轻声道:“皇父,若当真以此文章拟窜改之事,儿臣觉得还是将这考生寻来最为安妥。”
想到北军战报,水郅面上笑容淡了几分,虽说这战报正助他剪除朝堂上一些尸餐素位之辈,但是,这实不是他想要的成果,他差点儿失了水臻,却只追回那一处十年前的国土,现在,隔了一条河,再战,愈发不易。
水郅面上总算露了笑,略略后仰靠在椅靠上,道:“瑾安那庄子倒腾得很风趣,养的那只狸猫被霍百里带去皇庄,可谓称霸一方,獒犬见着那狸猫,也是绕道走的。”
水泱叹了口气,无法道:“儿臣猜着,这文章是瑾安的。”
胤祉打量胤礽一回,这些年他被他二哥明里暗里的塞了很多东西,现下传闻得了两处宅院也不过撩了下眼皮,道:“夏天雨太多,夏季又湿冷,才不要。”
水郅对那小侍道了句赏,就着人手,看了画。这画倒是简朴,窗畔,书案,翻了的砚台,染墨的棉宣,一只狸猫举着前爪,一双眼叫人无端瞧出了委曲。
水臻正想着事儿,肩上忽的一沉,还不待他睁眼,手臂已被人抱在怀里,少年含着些委曲的声音传入耳中:“父亲,你吓到我了。”
佟佳氏出产时到底是伤了身子,康熙也不想她辛苦,更不想让他们的孩子过分招眼,因而外务府就得了皇上的表示,谨慎筹划着将继后之子九阿哥永璂的满月宴比着元后七阿哥永琮的规格面上减了半分。
胤祉看到胤礽当真的眼神,忍不住感喟:看来他二哥是盘算主张不叫他再问先前所言之事了。
水泱晓得水郅耿耿于怀的并非那一寸荒凉之地,这些年与阿利国的你来我往,在河那边落空的,他们早已在旁处找补返来更多,水郅心心念念的是那片地盘上盘桓不去的英魂,是眠于那一处的忠兵铁骨。
水郅不感觉水泱会不懂东宫与娶妻之意,他也是因为水決起了不该有的心机,才想起那空置的东宫,虽说那一处冤魂厉鬼很多,但总归是叫人名副实在的去处,正可叫那些个魑魅魍魉收收心机,不过,此事确切急不得,便顺了水泱的话,道:“好,都容后再议。”
胤礽悄悄拍了拍胤祉的肩,道:“又谈笑话。”他的所为多还是为了他自个儿,为水泱做的实在有限,水泱能四平八稳的走到现在,还是靠的人自个儿。
弟弟撒娇是要哄的。胤礽抬手将人脸转返来,笑道:“哥哥晓得错了,三弟但是要替为兄瞒着,为兄在江南置了两处宅院,过些日子都过给三弟可好?”
这事儿可不是早就得希冀我了么。胤祉转开首,闷声道:“二哥出去这一趟,但是没少出门应酬,也不知被那个带坏了,我归去要同父亲说。”
胤礽低笑出声,忽的轻声道:“我决定接下霍先生和北静王的衣钵了。”
水泱一时不知该先应了人哪一句话,略一思付,便道:“皇父,长幼有序,大哥还没娶妻,儿臣还想在父皇身边多待几年听您教诲,娶妻之事,请父皇延后再议。”
父子二人说话间,去取画的侍从已一起小跑回了来。
养心殿里,胤禔申明来意,将送给康熙的匣子亲身捧了递上去,非常一副期盼获得父亲认同的冲弱模样。
胤禔想着胤礽临走前还不忘递过来的鼓励眼神,算了回其间尘规俗据,他现在的年纪端庄还是孩子,撒个娇甚么的,并不是甚么惊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