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是不准去做的买卖,就越是暴利。薛公在日天然能够束缚家人,但是一代代传至现在,自从薛蟠父亲归天以后,他们对下头掌柜们的束缚力倒是大大降落。加以这些年来薛蟠不务正业,掌柜们都是内心稀有的,眼看这偌大师业就要式微,天然是免不了生出别的心机来。
等薛蟠坐下,柏杨又倒了一碗热茶给他,然后才道,“如何回事, 现在能够说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连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也请到了,薛蟠人单力孤,又不善言辞,情急之下,只得承诺了。不过他服膺柏杨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迩来产生的这些事,大半恐怕都是族中有人要谋夺这份家业,以是才凑在了一起,是以又提出让薛蝌来接办这些买卖。
但是事情却并未如此告终。盖因薛家在京里的这些财产里,原有一间当铺。这行当的买卖提及来有些缺德,因为做的是费事人的买卖,质押又只给不到一半的代价,到期没法赎回,则质物归当铺统统,多有人是以停业。
柏杨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位管家的心肠倒是不坏,一心为着薛蟠考虑,只是也太胡涂了些,该防备的人不去防备,倒在这里跟本身磨洋工。
除此以外,最要命的是,另有内府里跟薛家素有来往的小寺人,偷了宫里的东西出来当了。也该是薛蟠的运道不好,恰幸亏这个时候事发了,宫中拿了当票过来要东西,他却如何变得出来?
周大不由皱眉,心道这个柏杨怕不是甚么好相与的人,又怕薛蟠跟他在一起亏损,不免非常焦急。何况柏杨长得太好,周大是晓得自家大爷的弊端的,恐怕他被柏杨迷了心窍,不管不顾,只是当着柏杨的面,这些话还不好提。是以只愁苦着一张脸。
不过薛家是皇商,当初紫薇舍人固然做了这弟子意,但为子孙计,店中定下的各项端方倒不算刻薄。这个行当最讲究口碑,是以薛家的当铺,买卖倒是不错的。不但费事百姓们肯将东西送到这里来收当,就是富朱紫家偶尔周转不过,也情愿在店里抵押。加上皇商的身份,偶尔有那来源不洁净不好脱手的东西,也会有人送到这里来。
薛蟠便迫不及待的将本身这段时候的经历, 事无大小的都说了出来,足足说了近半个时候,才算是交代清楚。
开端时不过是越加刻薄,将薛公当年定下的端方都取消,不管多好的东西送出去,都要说得一文不值,本来五成的质押代价也降到三成。天然这多出来的部分,就被他本身吞了。而后见薛家无人来管,都城离得又远,竟一并连那本来犯讳讳的买卖,他也都接了过来。
但是他们这边还没筹议伏贴,那头金陵的族人们早晓得了动静,赶到都城去。
他说到这里言辞闪动,目光闪躲,柏杨便有八/九分明白了。他毕竟年青,虽说金陵也是富庶之乡,秦淮两岸更是天下着名的风月场合,脂粉涨腻,美人如云,但薛蟠畴前倒是没有涉足过的。再说论到种类别致巧思,夸豪斗富,京中与金陵又有极大辨别,不是薛蟠见地过的那些花腔。
其他的掌柜们不过是剥削偷减,在账面上做文章,打的是一点点将店铺搬空的主张。但是这当铺的掌柜倒是不满足于此,他胆量大,又考虑着主家不顶用,好日子眼看没有多久,便想要捞一票大的。
薛蟠一开端心想都是亲戚,却不过情面便去了,谁知开了这个头,厥后竟是脱身不得。
这话固然是一时情急说出来的,但是细细想想,却也并非没有事理。薛家的买卖固然做的大,但是这几年来,眼看着是走下坡路的风景,店铺里的出息一年比一年更少,原觉得是世道艰巨,现在才晓得竟是刁奴欺主!可见这店铺里的事情,不是本身日日里盯着,恐怕会高山生出很多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