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绮周身出现金光,浮空而起,城中焦土上飘零的三十七万冤魂,齐齐下拜,祈神求愿,戴德颂德。
“本来是卢州地界,这汉泱郡盛产羽稻、番薯、梨蔗,天下闻名,非常充足,可惜......”
这杨绮应当是身后以修成鬼身才得了城隍宝位,卢州不在东南三十六州,并不受九凝山上元宫与浮虚山洞玄宗统领,其间城隍全然靠修炼而成,尤其不宜。
“咦,你是此郡神灵?”
“干脆成全你吧。”
“仙佛本是阴阳胎,非分玄禅两截开。”
杨绮也是恋慕,但生于此,善于此,死于此,更于此成神,故乡难舍,乡情深厚。
杨绮屈身对李尘膜拜乞怜,虽是神灵,本应脱了俗情,但此时情深至极,竟然凝化出一行行神泪清流。
如此大的动静,天上阴云密布,暗雷鼓励,终是招来天劫。
卢州地处大梁中南地区,西南有禹山剑派,东南有上元宫和洞玄宗,中南固然有几家修道门派,但远远比不上神月谷金蝉门这等可与禹山剑派相较的正教大派,以是百里溟跟着李尘,出了禹山权势范围,才敢尽力脱手反对。
李尘点点头,日棋白子所化真火,几可燃烧万物,恐怕下乘功果的散仙元神,都吃不得此火,何况城中浅显鬼神?
此乃货真价实之地下阴土,可非阴云鬼王的莽山百屠寺,只是地上建立鬼府,底子算不得阳间。
李尘感喟,俄然城中飞出一道绿光,落在了他跟前,显出身形,竟然是一名女子。
李尘腾空浮身而起,脑后七色圆光展露,大放光亮,照彻六合。
李尘收回脑后圆光,缓缓降下,走到了石碑之前,负手而立。
李尘暗叹,云州倒是有一名活着罗汉,还与晁华有甚深因果,但那罗汉神龙难见,但依其脾气,应已晓得其间灾厄,此时不来,定是偶然管此闲事,还是要落在本身肩上。
李尘不由动容,虚手一抬,将她扶起,叹道:“怪不得汉泱郡这几十年风调雨顺,民风浑厚,物产丰足,富甲一方,本来是有你这般正神,贫道云州惠山玄重派掌教李尘,此事固然难为,但今后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此时安抚这些孤魂野鬼才是闲事。”
枉死之魂,难入循环转世,除非有罗汉级的高僧大德超度,不然要么七日天风吹散,归复六合,要么化为恶鬼厉魂,浪荡人间。
论其修为,靠一郡香火,起码应有半仙法力,但此时全城百姓葬身火海,魂归不知去处,城隍本有接引转生神职,此时她法力恐怕不及一个气通周天的修士,自顾不暇,那里还能管得了那几十万孤魂野鬼。
这很多大神通!多强法力!
阴土已开,流派自主。
李尘恰是为其所感,才大展法力,不吝动用天赋之术,大干造化之忌,与天争位,行此大事,比之给玄重塔开天辟地还要短长。
看这满城怨气,怕是后者居多。
李尘作歌长笑,似嘲似讽,不知意指那边。
“天罚逆流,降雷惩戒,这一干孤魂野鬼便是个飞灰烟灭的了局,六合不仁,不加我身,终要有个应处。”
李尘虚拂一划,那石碑与牌门上多了两个云篆古字,恰是汉阴。
“炼得一气元神定,天上人间自如来。”
李尘见之,转念一想,伸手虚空画符,金光一闪,凝出一枚金符,射入了杨绮眉心处,化为一点藐小的玄奥道印,分吵嘴二色,阴阳鱼般,在其眉间缓缓流旋。
她大哭乞道:“本来是玄重掌教真人驾临,失礼之处请真人赎罪,妾身法力微薄,还求掌教真人大发慈悲,妾身愿捐躯祈愿,只为这三十七万亡魂谋条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