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夙来端庄慎重,甚少赞成人。本日却破天荒奖饰于你。”瘦子向我打趣道,“你还真是讨人喜好。”
“殿下……”我心中流过暖暖一酸,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忽见瘦子眉头紧蹙神采连变,“如何了?”
“本来是司典女官,平身罢。”皇后倒是驯良,顺手拿了桌上我刚装帧好的《李卫公问对》,“这是你装的?倒是精整。”
目送徐皇后与瘦子分开,我持续待在思齐殿中,却再找不到方才装帧的表情。
心中暗念:我可没扯谎,不是不晓得,而是不能奉告你。
“现在会装帧技术的年青人,但是未几了。”徐皇后将书捧在掌心,顺手翻开来看,一条红色的丝络便从册页缝中滑了出来。
替瘦子清算书桌,见他案头喜好顺手翻阅的几本书卷,都有些陈腐磨损,非常有碍观瞻,女人我一时候逼迫症上来,便去取了牛皮纸、白麻线、清胶等物,筹算重新装帧一番。
我爹常说,做装帧是个修身养性的活儿,投入出来了便觉乐在此中。我单独坐在思齐殿能晒到太阳的一隅,打孔、齐书、引线、包角一步步地坐下来,竟是可贵地平心静气,将连日来的很多焦炙情感皆放弃脑后。
徐皇后俄然神采一变,纤长手指挑起那丝络,盯着看了半晌,忽又昂首在我脸上高低打量,“你方才说,你叫甚么?”
心念意转间,我已做了决定,遂答道:“回禀娘娘,臣女幼时曾师从一名先生读书,先生善于装帧,闲暇时便教了臣女一二。”
“好。”瘦子点头望我,清澈的眸子在午后光辉的日光下,显得安好温和,“心月,我身居太子之位,却还要烦劳你为我的前程安危费心操心,真是何德何能。”
不料走了没两步,瘦子已是双膝一软,扑倒在地。
“臣女当时年幼,并不晓得先生名讳,只记得当时尊他一声,”我望着徐皇后的反应,“镜台先生。”
实在,在这东宫当中,能够向瘦子动手之人,我与他都心知肚明。
女人我满脸的高傲被瘦子看在眼里,淡淡笑道:“能得母后奖饰,看来确切不错了。对了母后,儿臣恰好有桩旧事想问……”
“是。”
徐皇后看起来不过四十高低年纪,面相驯良,眉宇间又很有几分豪气。
能够就是兴趣面太遍及,用心太多,故而科举一途并不顺利,不过考到秀才便再无寸进,因而接了冷家的家属财产,娶妻生子,浅显平生。
徐皇后眼眸中的遗憾稍纵即逝,回身便规复了雍容慈爱的模样,向瘦子道:“我儿不必多礼,本宫无甚要事,不过来看看你,和我那皇孙。”
“大胆!”我刚开口便被她身后的宫女吓了一跳,“见皇后娘娘凤驾,还不叩拜施礼!”
我心底油然升起一丝非常:莫非,徐皇后熟谙我爹?
这点谨慎思乃是我爹的首创,可谓冷家装书的防伪标记。但是观徐皇后的神情,明显是见过这云雀络子的。
“镜台……镜台……”徐皇后脸上较着地闪过一抹冲动,持书的手都有些颤栗。
我被他看得垂下眼眸,眼底掠过一抹难堪,“殿下曾舍命救我,这是我欠你的,自当经心极力。”
“真的,只要戴德之情?”
瘦子屏退了摆布,在我身边坐下,“我方才向母后探听了废顺妃之事。”
“想甚么呢?一脸愁苦的模样。”瘦子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耳边呈现,倒把我吓了一跳。
她这一问,令我有些不明觉厉。
“济南府,杨清月……”徐皇后喃喃自语了一句,又问,“你这装帧的技法,从那边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