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叹得一叹,听到身后仓促的脚步声垂垂逼近,回过甚去,见引她前来的老内臣一脸惶恐,近前低声问道,“女人,那宁王……我刚才见他从这里出去,莫非他亦瞧见了……”
周元笙怒道,“王爷是在威胁臣女?”李锡琮面上现出抱屈的神采,摊手笑道,“岂敢,是蜜斯本身言及。只是目下蜜斯的模样,好似要吃了孤王,又好似是——恼羞成怒。”
周仲莹站定,因问道,“是表姨母家的女人,婉表姐来了?”管家娘子点头道,“恰是呢,太太叮咛本日晚餐摆在上房,给表女人拂尘。请二位女人稍事歇息,就畴昔罢。”周仲莹笑道,“那敢情好,我也好些年没见过表姐了,也不必换甚么劳什子衣裳,这就去太太屋里存候。”
周元笙含笑望了她一眼,随即扬了扬手中几簇水栀子,道,“恰是呢,我睡不着,见你们一个个睡得憨态可掬,更是气人,干脆出去逛逛。今夏的水栀子开得好,采返来给我们当熏香使。”
他一副戏语口气,眼中却疏无一点笑意,亦真亦假半赞半叹,周元笙一时摸不清他是何心机,却见他缓缓移步近前,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柄泥金乌木折扇,只一晃神的工夫,带着温冷气味的扇柄已抵住了她的下颌。
段夫人放下茶盏,瞥了一眼画屏,见其抿着双唇,微微皱眉,极轻极缓地摆了摆首,心中便知许太君传她前去必无好话,只是不知是否为了克日那一桩事。
还未等她答复,周仲莹已忙着得救道,“姐姐是有些中了暑气,这阵子都睡得不好。一时闷了去外间闲逛,你们别怪她才好。”
周元笙当即嘲笑道,“王爷听得兴趣盎然,那里还顾得上疲累。既坦诚本身非君子,臣女也无谓求恳王爷守住本日之事,那便先行告别了。”
周元笙含笑点头,心内不置可否。及至见了那位闺名书婉的少女,才知周仲莹的描述甚为精准,那谭书婉身量苗条清丽,脸孔虽算不得极美,却有一股和悦腐败的贞静之气。
周元笙进殿之时,李锡玥等人才刚起家,正由宫人们奉侍洗漱理妆,大家脸上兀自带着慵懒的睡态。见她来了,都打起精力,摆出一副鞠问的架式,只一径诘问她刚才去了那边。
后半日倒也无甚特别,傍晚下了学,世人便各自散去归家。周氏姐妹甫一落车,已有管家娘子迎上前来,笑道,“大女人,三女人返来了,本日我们家有远客到了呢。”
李锡琮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点头道,“免了,周大蜜斯本日礼数全面,行得恰到好处。比之前次,大有进益。”挑眉笑了一笑,盯着周元笙,慢悠悠再道,“当此时节,尚能稳定分寸,大蜜斯公然好城府,好气度。”
周元笙回想李锡琮去时言语,强作平静,道,“无妨,他应当偶然流暴露去。”内臣将信将疑,望了望天光,道,“女人出来的时候长了,还是快些归去,免得再惹是非。”周元笙点了点头,不复多言,跟着他一道快步返回公主寝殿。
周元笙心下一惊,只感觉此人实在是本身入宫苑以来,碰到最为费事的敌手,不由轻哼一道,扬起一抹淡笑,“巧得很,臣女现在也算晓得王爷奥妙,外臣出入禁庭,不侍帝后,不探生母,却拖延藏身冷宫。臣女虽不解王爷深意,但恐怕朝堂之上,禁庭当中,却有很多人有兴趣猜度,亦能猜度得出!”
段夫人满面慈爱,拉着谭书婉的手细细体贴,叮咛她平常在家和姐妹们一处不必拘束,如有功课上的事尽管等周元笙回了家再行就教,说着又似漫不经心肠带过一句,或是去问你莘表哥也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