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倒是因气候骤凉,有些感冒,听了一阵讲学已是鼻塞头晕,涕泪横流,是以告了假回府疗养。却不成想甫一出宫门,便在此地赶上了李锡琮。
李锡琮悄悄摇首道,“这个你放心,成恩自会安排安妥,不会叫母亲担忧。”他以肘支头,回顾梁谦,半晌微微一笑道,“孤负了早上那碗寿面,等晚餐的时候,你再叫人做一份,我必然吃。”
李锡琮不防她说出这话,倒像是被人看破了普通,顿时嘴角沉了一沉,冷冷道,“多谢体贴。”自发再被她目光谛视,已如芒刺在身,当即回顾,认镫上马。
这一头,梁谦倒是追了两条街才赶上一脸郁郁的李锡琮,他一面撩着帷帘,一面急问道,“究竟出甚么事了?王爷果然身子不适,倒是和臣交代一句啊,非这么不言不语的,臣也猜不透您是何企图。”
李锡琮刚抬脚踩上马镫,被她满含讽刺的话语一激,行动便僵了一僵,加上用力过猛,背上几处叠加的伤口已挣得皮破血出。顿时面前一黑,竟一个没站稳,将将跌落下来。
“王爷面色不佳,是否贵体抱恙?”周元笙冲口问道,“现在秋凉湿寒,也请王爷善自保重。”
这二人目下各有各的窘态,是以都不肯多做逗留。周元笙碍于端方,还是走到近处施礼问安。李锡琮也略略欠身表示,离得近了他才看清周元笙微微有些泛红的鼻子,显见是伤了风。他并无猎奇之心,也无体贴之意,只是蓦地瞥见那精美的玉鼻现在红肿起来,便透出些平常难觅的风趣敬爱,不由盯着那上翘的鼻尖看了一刻。
他一脸忍耐,梁谦如何看不出来,亦晓得他那不听劝的脾气,干脆拉着他说些旁的,转移不适之感,“方才那位周家大蜜斯倒是健谈,人也利落不拿架子,臣本日头一回和她说话儿,感觉她但是比好些个官家蜜斯要风雅慎重很多。”
梁谦大惊,亦晓得他骑术高深,向来不至于此,仓猝中伸手搀扶,却被李锡琮甩脱开来。见他还是奋力越上马背,才稍稍放心,回顾望了一眼周元笙,半含笑道,“多谢蜜斯体贴,王爷身上不适,乃诚意绪不佳,言语冷酷之处还望蜜斯勿怪。”
梁谦眼眶一酸,几乎掉下泪来,便只屏住呼吸点了点头,部下更是轻温和缓,凝神为他擦拭药膏。
这一番行动也算做得行云流水,李锡琮自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看得梁谦直心疼打跌,恨声道,“如何就那么不听劝呢。”凝眉看了一刻,重重叹道,“何必又惹得皇上不快!”
成恩心中作痛,恻然道,“臣去传轿辇,王爷稍待。”李锡琮一把扯住他,看了看他手中茶盏,笑道,“孤王等得,这茶可等不得,出来服侍罢。”趁摆布无人谛视,低声道,“一顿戒尺,换一年时候,这买卖却也划算。”言毕,也不等成恩答复,一笑甩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