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琮摆了摆手,望着她,道,“你也别把人想得太功利。我帮他之时,他尚且还是白身,我也并不会掐算,岂知他厥后会去哪处供职。不过是当时节听了他的事,俄然想到了畴前,我本身小时候。”略顿了顿,笑意有些涩然道,“之前在宫里,好长一段时候,我连郡王衔都未曾领,皇子俸禄有限,又没有娘家可倚仗。逢年过节,办理宫人,支利用度,也曾捉襟见肘过。可惜那会我并不知天底下另有当铺这类处所,不然倒是能够发上一笔财,或可解燃眉之急。”
周元笙翻了一页账册,斜眼看她,笑道,“甚么事值当脸上色彩都变了,且喘口气,渐渐说与我听。”
周元笙并非至心想要欺辱面前这个惨白肥胖的女孩,现在也有些不落忍,略一考虑,只感觉此事之过并不在这个孱羸女子身上。凝眉一刻,便即松开手,淡淡道,“我晓得了,你去罢,且不忙当差,好好将养身子是端庄。”
周元笙听得清楚,她微微颤抖的声音里有粉饰不住的慌乱和怕惧,她是在怕本身借端撵了她出去。周元笙干脆直言发问,“传闻早前你是在上房服侍的,近身奉侍了王爷一阵,如何厥后又调去了外书房?”
周元笙可未曾用甚么屏风做隔断,便将面前之人看得一清二楚。见她生就一副柔婉乖顺的眉眼,顿时便想起了段夫人的样貌,内心已起了一阵腻烦,半日按下不快,冷冷问道,“我来了已有半月,因你病着未曾来见过我。是以本日叫你来,倘若病已好了,就还是去书房服侍王爷。倘若还未好,就出去养阵子,等大好了再出去不迟――只为你是跟王爷的人,等闲忽视不得。”
另一个道,“如何?还不能起家呢?这一场风寒也有了小半个月了,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里里外外折腾了我们多久,这会子还得叫我们给她清算屋子,也不怕倒霉。提及来王爷和梁总管也对她忒好了些。”
这般健忘,这般凉薄,公然不是可托毕生的夫君之选!
周元笙越想越觉无趣,李锡琮早前说过的真真假假的话,现在看来并没有一句可托。她早该想到,他惯会推断民气,又惯会算计她的心机。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多少真情,也没有多少值得相互信赖的根底。
玉眉这一会工夫,已唬得花容失容,跌跌撞撞地磕了一个头,才扶着地下站起家来,行动踉跄地退了出去。
待李锡琮回府,方在书房换衣,喝了几口热茶,便见内臣打起帘子,周元笙一张俏脸如挂上了九秋寒霜,缓缓走了出去。
周元笙沉默听着,内心略略有些不快。实在亲王大婚前,有个把侍妾屋里人也算平常,只不过这话她畴前问过李锡琮,彼时他矢口否定,推得干清干净。好笑她当时信觉得真,却本来他和旁人并无别离。
梁谦听其话音,晓得周元笙是对这玉眉上了心,只不明白她是泛了醋意,还是筹算开消了那丫头,只得于心内长叹,又不免着恼,愈发感觉李锡琮可爱,用完了人就丢在脑后,白让人担了浮名,又受一番冤枉。
李锡琮缓缓点头,淡淡一笑道,“该说感同身受,何况人皆有怜悯之心,我亦然也。”
周元笙挑了挑眉,目视他很久,俄然问道,“那么你的怜悯之心,何时能对玉眉也发上一发?”
另一个不屑道,“那又如何,现在也不过是撩开手罢了,要不是梁总管竟日提着,她便在那小院子里自生自灭,谁又耐烦管她?”前头那人感喟,“倒也是,这玉眉女人服侍了王爷一场,到了连个姨娘都没挣上,还不知今后如何着呢。”“呸,她算哪门子的女人,快别叫得那么面子了,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