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思忖半晌,道:“去将佛堂扫出来,明儿个往外放话,就说太子妃娘娘对李孺人失子之事心有戚戚,往佛堂给孩子祈福,闭关一月,荤腥不沾。”
我笑着瞧她,自问是再驯良可亲不过了,只是不免言辞间带出几分讽刺来:“想来是这东宫委曲秀士了。的确,秀士是父皇的人,这东宫是配不上的。”
我忙问:“晓得是为甚么么?”
手札修完,我将信纸折好,命人送到贾府去。
我入了前殿,正见着这位明艳动听的美人儿端庄地坐在交椅上,纤纤玉指间捧着的那盏瓷盏倒显得有几分黯然失容了。她倒是一身素裙,略施粉黛,既明显眸皓齿,又不失通体风骚。
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瞧了瞧浓厚如墨的夜色,摇点头:“还能睡么?现在睡,赶明儿废到金庸城去有的可睡的。”
我在正首的椅子上坐了,方才不疾不徐地笑隧道:“谢秀士快快请起,秀士是父皇的人,理应是我的长辈,我何敢受这个礼?”
好!我一时候急火攻心,怒极反笑,她一早就领了陛下的圣旨,现在却反倒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还恰好比及我心有游移时才请圣上圣旨出来,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用心之毒实在可见!
谢玖垂首思考了半晌,鼓起勇气来:“妾身请归西宫,求娘娘成全。”
她的脸涨的通红,嗫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让她在前殿候着,让侍女上茶,上了生果先服侍着,等我打扮打扮了一番,才慢悠悠地往前殿去了。
这日,我甫一起身,身边侍女便俯身禀报,说谢玖已在外甲等待多时了,要求见于我。
“哦?”我猜疑地挑了挑眉,“何来请辞一说?”
衷儿那日被陛下宣入宫中议事,到了夜间也不见返来,我内心头七上八下的,总不结壮。便立马派了人到宫里头去刺探动静。两个时候后,派出去的人返来禀报,说衷儿本日触怒了陛下,被罚跪在祖宗祠堂里,非圣命不得起家。
我捏着那卷圣旨,恨不能将它在手里撕碎。
她若不是格外夺目避世,便是过分高傲狂傲了些,我也少不得给她点上马威。
谢玖抬起眸子来瞧了我一眼,道:“贱妾是来向娘娘请辞的。”
她起家,规端方矩地在我面前跪了,作揖叩首,一套礼数下来格外全面,实在让我挑不出理儿来。
内侍道:“娘娘说,大晋祖训,立长立嫡不立贤,可用贤者辅政,却毫不能坏了端方。”
我非常惊奇,这位谢美人儿本是陛下姬妾,厥后赐给未经男女之事的衷儿长长见地,便干脆在东宫安设下来。一向宣称体弱,不见外客的。现在能亲身来拜见我,我竟感觉有几分受宠若惊。
果然现在是有陛下撑腰的人,我现在不敢动她,只能临时按下性子,日子还长,现在风景尚在,可儿总偶然运不济的一日,她只消日日吃斋念佛,期盼着不必落在我的手里头。
“娘娘曲解。”她忙又叩了首,方起家道,“贱妾昔日被陛下派到东宫来,不过是因为殿下年幼,现在殿下与娘娘伉俪情深,贱妾任务已尽,天然不好舔着脸留在这儿。”
侍女应了一声,我忽的记起甚么,又道:“李孺人北苑里头那些下人还留着么?”
我不自发地嘲笑了几声,不晓得如许运筹帷幄的皇后娘娘到底如何生出衷儿如许的呆孩子的?这且罢了,只是谢玖此人用心暴虐,我过了这一阵风头,绝饶不了她!
身侧侍女瞧了瞧天气,轻声道:“娘娘歇着吧?”
“秀士本日来想必是有事叮咛。”我呷了口茶,斜了身边的侍女一眼,“还不快请谢秀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