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尖,瞧见他的茶盏已经见底了,便替他续了一盏茶,不经意瞥见他清隽的字,仿佛是论语的讲明。
小丫环上前替我打了帘,我还未出去,他便悄悄柔柔地叫住我。
“玉尺?”我用力想了想,实在她即便不往下讲,我也该晓得这位贵公子是个讲究人了。连一把尺子,都恰好如果玉的才成。
他见我有些游移,又道:“明日我想吃马蹄糕。”
那日,我按例捧着食盒去给他送桂花糕,见他在案前奋笔疾书,聚精会神,倒是压根儿没在乎那面前帘影微动,已经出去我这个大活人了。
他搁下笔,慵懒闲散地伸了个懒腰:“我瞧瞧今儿个你又带甚么好东西来了?”
当着外人面儿,不及伶仃相处时舒畅,就算这个“夫君”二字叫的格外生硬,我也还是得将它叫出来才成。
“夫君另有事儿?”我稳了稳神,笑着回身。
回家前,我让车夫在集市上停了一会儿,想着早晨回家还要给小鱼讲故事,便给这丫头在大顺斋多买了几块她最喜好的糕点。
我将食盒悄悄搁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悄悄地等他发明我。
他咬了一口桂花糕,含糊不清隧道:“若你不来,我竟也觉不出饿来。”
大丫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奴婢奉告大奶奶罢,大爷畴前吃饺子,有一套本身牢固的是非尺寸,多一寸,少一寸都是不肯下筷的。可如何判定这个尺寸呢?大爷便叫人打了一柄玉尺,没回吃饺子都要量上一量,大奶奶说,大爷讲究不姑息?”
他一日多数时候是泡在通志堂里的,我偶尔尽一尽为人妻的本分,捧着食盒去给他送些小厨房新做的糕点饭食,乃至于我这才调横溢的夫君不至于废寝忘食。
我内心一痒,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论语》乡党篇第十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不语,寝不言。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如此了解,倒也没甚么偏差。”我笑着道,“只是难为了小厨房的人,怕是每回为夫君包饺子前都恨不能本身拿尺子先量了才好。”
他暴露一个平淡的得逞的笑意,我心跳缓慢,忙不迭地福身退了出去。
我微微抬眸,不明以是地望着他。
“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