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都记得康熙十三年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柳枝抽芽,碧水悠悠,恰是一副春和景明的盛景。
在场的世人全都懵了。
这回是一个非常严肃的男人声音:“去罢。”
这段掺杂着政治的联婚,有甚么意义呢?
纳兰明珠官拜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又曾助皇上平三番,擒鳌拜,立下赫赫军功,连带着全部纳兰宗族也成了朝中数一数二的贵戚。
“容若,你来。”觉罗氏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她本是宗室贵女,亦是爱新觉罗一脉,同皇家攀得上远亲的格格。
这日,便是我被皇上谕旨赐婚,嫁与朝中重臣纳兰明珠之嫡宗子纳兰成德的日子。
几个丫环一窝蜂涌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我搀了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端起面前那盏清茶,渐渐悠悠地啜了一口,方才道:“我的故事,便从康熙十三年提及罢...”
小鱼还想再听,我瞧了瞧窗外,玉轮已经悬上头顶,是该歇下了,便笑道:“你若想听,明日再来罢。”
实在我内心多多极少是有些等候的,权臣纳兰明珠嫡宗子,名满都城,不过同我相仿年纪,传言却已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乱世翩翩佳公子,文采斐然,技艺高强,实在是再可贵美满的夫君了。
我,一个堂堂纳兰家新妇,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地绊倒在地上,大大咧咧摔得毫不客气。
觉罗氏轻笑一声:“还叫格格?”
我被丫环引着入了内堂,透过红盖头的裂缝,模糊瞧见我身侧那双雪底黑缎云纹靴,想来这便是我将来的夫君了。
过了好半晌,觉罗氏才低低厉声道:“还不快把大奶奶搀起来!”
现在的女人产业真是了不得了,这还尚未出闺,便能将这句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总归,我自小的教养是令我羞于开口的。
她走到门边,俄然转过脸来:“沈姐姐,你畴前的夫君,阿谁容若,是个甚么样的人?”
京中有权有势的富朱紫家哪一个也式微下,我坐在喜轿里头,凤冠霞帔,盛饰艳抹,头顶上那顶凤冠压得我脑袋都抬不起来,只模糊听得见欢天喜地的鞭炮声和迎来送往,来宾如云的庆祝声。
我笑了笑,毕竟是好久前的事儿了。
我沉吟半晌,笑盈盈地坐到她身侧,披上一件轻浮的长衫:“我的故事不太可托,不过...若当真要听,倒也无妨。”
我内心微微有些酸涩,恰是该他出面替我抗的时候,他如一个陌生人一样肃立张望。
我起家开门,少女映着月色的脸显得娇俏动听。我内心悄悄叹了一声,年青真好啊...一面侧身将她迎进门来。
小鱼身在江南,又是乡间女人,对京中贵戚断无体味,也恰是如此,我方能放心肠将这统统述与她听。
月凉如水,漫天霜华,如许的好夜色,委实是该找小我聊一聊。
小鱼扁了扁嘴,非常舍不得地握着我的手,我只能将她送到门前去。
我望着她慎重的神采,不由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