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踌躇半晌,游移着道:“能是能。但皇后娘娘现在有身四个月,按微臣的意义,未免母体孱羸乃至胎儿不保,微臣……”他咬了咬牙,似下定决计普通,“微臣筹算烧艾替娘娘保胎。”
皇后的心一分一分沉下去,忍不住问道:“齐太医有甚么话,无妨直说。”
如懿抚着平坦的小腹,伤感当中亦衔了一丝深浓如锋刃的恨意,只是不肯露了声色:“想来我已二十八岁了,竟然从未有孕,当真是福薄。”她停一停,叹道,“皇后有孕,皇上这么欢畅,我们总要去贺一贺的。”
如懿见宫人们都出去了,方笑道:“那有甚么难的,宫里谁不盼望孩子,只不知哪种坐胎药更好罢了。你如故意,便把皇上赏你的坐胎药给我留半碗,我若得了孩子,好好谢你便是。”
意欢笑意融融,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不依不饶:“皇上如此,便是对皇贵妃及其母家最大的恩眷了。想来高斌大人得此诗书,必然也感念皇恩。不如皇上也念给臣妾们听听吧。”
天子摆手道:“不过是闲时偶得罢了。朕已经命人誊写出去,送与慧贤皇贵妃的母家了。”
如懿忙掩住她口,警悟地看了看四周,慎重点头道:“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mm心直口快是好性子,但也会伤了本身。慎言,慎言!”
福珈有些担忧:“皇后年事偏长,若孩子再不敷月,那便胎里弱了。”
天子道:“娴贵妃生性喜好梅花,恰好舒嫔也在,朕便陪着她们赏梅去了。”
福珈一凛,旋即道:“那倒不像。皇上若要防着太后,大可不收下庆常在和舒嫔,何必费这类费事。”
皇后周身一阵阵发冷,只感觉面前晕眩不已。她是生养过的人,天然晓得要烧艾保胎,必是有滑胎之象了。皇后的手内心满是湿腻腻的盗汗,勉强扶着素心的手撑着身材,死力矜持道:“既然能保住胎儿,那统统有劳齐太医了。至于皇上那边……”
如懿侧耳听完,郁然长叹:“底事间情一怅惘,自为此念奚堪者。慧贤皇贵妃虽已过世,皇上还是惦记不已啊。”
齐鲁久侍宫闱,多么油滑晓事:“微臣会替娘娘坦白,让皇上放心。”
到了玄月金桂飘香之时,更好的动静便从长春宫中传出,已然三十五岁的皇后,终究再度有娠。这一喜非同小可,自端慧太子早夭以后,帝后盼望嫡子多年,现在突然有孕,天然喜出望外,宫中连着数日歌舞宴饮不竭,遍请王公贵族,举杯相贺。
他浅笑,目光中渐有温暖的暖意:“采桑亲蚕是天下织妇必须做的,皇后不便,妃子代行也是平常。朕但愿你去,也只要你去。”
皇后决然点头道:“不!本宫不是要皇上放心,你必然要让皇上晓得,本宫替皇上怀着嫡子有多辛苦多艰巨。即便你要烧艾,也必须皇上在侧伴随本宫。必然要亲眼让皇上看着本宫的辛苦,皇上才会对本宫倍加顾恤。”
珊瑚色的红晕迅疾伸展上意欢的如玉双颊,她从速端过药喝得一点儿不剩,才交还到进保手中,拉着如懿道:“好姐姐,你也讽刺我做甚么,我们再说说话吧。”
天子携了如懿的手并肩同业,很久,他方道:“朕方才不准你和纯贵妃接管命妇拜见,你别多心。”
意欢听得这话,晕红了脸掩袖笑道:“那有甚么难的。等下回进保不留意,我偷留出半碗给你便是了。”
这一年的新年,之前有绿筠为天子生下和嘉公主璟妍的丧事,更因为皇后的身孕而格外热烈。而皇后本身则避居长春宫中,甚少再参与内廷盛事,嫔妃们去看望时,亦常常见到皇后静卧榻上,服用各色安胎汤药,而太医们神采严峻而恭谨,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