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笑语盈盈,正说得得趣,转头见凌云彻领着侍卫走过,向她欠身道:“令妃娘娘万福金安。”
凌云彻简短道:“李公公怕皇上在外人手不敷,特地派微臣回宫多调派些。”他拱手又道,“自杭州以来,一向未曾恭贺小主晋封之喜。”
如懿踌躇半晌,霍然坐起家,惊起手腕上的赤金镯子玎玲作响:“不可!不管如何样,还是得让江与彬归去一趟!”
瑞穗儿道:“那主子归去必然提示着,多请几个太医瞧瞧。”
如懿抚着胸口,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海兰一贯邃密,照顾着永琪如何会出错?恰好永琪一病,舒妃也身上不安。固然怀了孕的女人肾气弱是常事,但是掉头发也短长了些。”
春婵笑吟吟道:“小主的智谋足以决胜于千里以外,还怕面前一个小小的侍卫么?天然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春婵笑道:“固然是借了东风,可到底也是小主芳华貌美,不然您看玫嫔,到底人老珠黄,太后如何安排也是不得力了。”
如懿叮咛道:“舒妃这一胎不轻易,细心着点儿。”
嬿婉的神采快速一变,如遭霜冻,但是那么多人在,她如何能发作,只得死力保持着矜持的笑容:“聪明是长在骨子里的,去也去不掉。至于战略嘛,本宫可听不懂大人在说甚么。”她的神采更加冷酷,“本宫还要去看望皇后娘娘,就无毛病大人的公事了。”
自杭州拜别之时,天子仍叹惋不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逗留是此湖。”又道,“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深以不能如张岱普通湖心亭看雪而憾。
如懿照实向天子提及永琪与舒妃的事,彼时玉妍、嬿婉与缨络亦伴随在侧,天子听着亦非常焦心,当即唤了江与彬来,叮嘱了他归去。江与彬立时赶回京去,一刻也不敢担搁。为着怕水路迟缓,还特地快马加鞭,只夜里赶到驿站歇息。如此,如懿才放心了小半。
嬿婉对劲一笑:“晓得就行了,别挂在嘴上。”
春婵微微惊奇:“皇后也有弊端么?”
嬿婉忙搁动手中的绣针,起家道:“臣妾是想来给皇后娘娘存候的,不防娘娘正在昼寝,便在一旁候着娘娘。”她指着绣架上的《湖心亭看雪》图笑道,“娘娘如何成日在绣这个?这图看着不难,但都是用乌黑、乌黑、玉白各色丝线融成雪景色彩,看久了可骇伤眼睛呢。”
这般怀着苦衷睡去,也不大安稳。如懿昏昏沉沉地睡着,一会儿梦见嬿婉长袖翩翩,一会儿梦见永琪烧得通红的小脸与海兰焦灼的神情,一会儿是大把大把的玄色头发散落,还成心欢错愕的面孔。
春婵千恩万谢地接过了戴上。嬿婉掠起水红色的宫纱云袖,倚在步辇的靠上抚弄着葱管似的指甲:“等下晚膳去问问御膳房,有甚么新奇的吃食么。前几日中午夸了一句他们做的鸭子好,便顿顿都是鸭子了。甚么酱烧鸭、八宝鸭、盐水鸭、煨板鸭、水浸鸭,弄得宫里一股鸭子味儿,吃甚么都是一样的。”
嬿婉颀长的手指悄悄抚在腮边,娇滴滴问道:“春婵,大家都说本宫和皇后长得像,你感觉像么?”
一席话说得嬿婉心花怒放,抓了一大把金瓜子放在她手里,好好儿打发了出去,又让春婵挑了好几匹最宝贵的杂珠锦,亲身送去如懿殿中。
分开杭州,御驾便从江宁绕道祭明太祖陵,且在太祖陵前阅兵扬威。天子为解太后枯闷,亲身陪着皇太后到江宁织造机房观织,又命江宁织造赶制皇太后六十寿辰所用的布料,以讨皇太后欢心。
嬿婉轻嗤一声:“本宫前次费的那一番心机,原是借了太后汲引庆嫔和玫嫔的力,不然哪有这么顺利。只是即便如许也好,到底借了太后的东风,事前皇后也不知,只怕两宫内心都有些嘀咕,以是本宫得格外殷勤谨慎,别对劲过了头落了错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