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保承诺着退下了。如懿亦辞职拜别。到了门外,如懿见是李玉亲身送出来,便低声道:“多谢你传话过来。”
如懿脚步一滞,想要近前去看,还是感觉不当。她扬了扬脸,容珮会心,朝着那执刑的寺人摆了摆手,低低道:“皇后娘娘要出来向皇上回话,先停一停手。”
“凌侍卫彻夜就守在围房外,且嘉贵妃娘娘进殿后,侍卫便轮了一班。凌大人回过庑房喝茶,又换去了皇上殿前保卫。之掉队忠带人搜索侍卫们歇息的庑房,才在凌侍卫的替换衣物里发明了嘉贵妃娘娘的东西。”
天子满脸不悦,并无号召如懿的心机,便道:“起来吧。夜深,皇后如何来了?”
玉妍粉面低垂,一身艳梅色八团折枝西番莲花腔的纱袄衣裙,灯光下更加容光夺魄,却比常日倍添娇媚新奇。如懿蹙眉道:“也真奇特了。如果巴巴儿地偷了这不能见人的东西,就该贴身藏着才是啊。如何放到侍卫庑房那种人多手杂的处所去?也不怕人顺手就翻出来,还是用心等着人翻出来呢?”
如懿摇了点头:“事情来得太俄然,且本宫是保举过凌云彻,但他并非明里暗里帮着本宫做事,以是算不得是本宫的亲信,又有谁要算计呢?”
如懿深深地垂下眼,以谦恭恭敬的姿势深吸一口气,道:“是。这件事固然蹊跷,但人赃俱获,皇上要如何罚凌侍卫都不为过,如果能出了嘉贵妃一口恶气,那更是值当!只是有一桩,现在是在行宫,不比在宫里。这儿处所小闲人多,彻夜为此事打死了侍卫的事传出去,怕也不好听。依臣妾的意义,未免冤死了凌侍卫,还是极刑当免,活罪当罚!”
李玉探头向外看了看道:“打得没声气儿了,执刑的寺人手都酸了呢。”
透破厚厚的云层洒落的微小月光,在宫巷一片迷蒙的暗中当中飘荡着,像是一层薄纱摇摆,落下迷蒙的潮湿。夜风拂面微凉,如懿心头却不松快,只沉着脸,冷静前行。
如懿见她打扮得如此艳,不觉蹙了蹙眉,只对着天子施礼如仪。
容珮想了半日,低声道:“奴婢听惢心姑姑提及过,畴前凌大人和令妃娘娘……”
如懿点头道:“你是个乖觉的。好好儿给凌侍卫上点儿药,择日送去木兰围场。统统便靠你办理了。”
如懿瞥着玉妍笑道:“也是啊!嘉贵妃保养得宜,芳华不老,别说皇上喜好,是个男人也动心啊。干得出如许的事的,总得是思慕嘉贵妃的人才是吧?”
进得寝殿中,烛火下活动着水样的光芒,明显灭灭,樱红色的流苏款款漾漾,一摇一摇地拖出天子与玉妍细颀长长的影子。天子在寝衣外披了一件湖蓝团墨外裳,神采乌青。玉妍半坐在榻边,散着一把青丝,身上一袭艳梅色缂丝八团春花秋月衬衣,几颗鎏金錾花扣疏疏地开着,暴露乌黑的一抹脖颈,正伏在天子手臂上哭得梨花带雨。
天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嘉贵妃,你跪安吧。进保,去接令妃过来。”
如懿长叹一声:“不管如何,先送些上好的金疮药去给凌云彻治伤,不然气候热起来,他那一身伤要化了脓也是要命的事,然后悄悄儿送了凌云彻去木兰围场安设好,再得空儿问问他,可曾获咎了甚么人。”
如懿和婉道:“臣妾本要睡了,听得皇上寝殿闹了起来,便赶过来瞧瞧。”她含了几分谦虚与自责,“后宫不宁,说来到底是臣妾无能的原因,还请皇上降罪。”
容珮狐疑道:“莫不是嘉贵妃……”
如懿用两指拈起那肚兜对着灯火晃了晃,笑道:“李玉,你奉告本宫,甚么人会偷肚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