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彬悲悯道:“是。玫嫔小主根柢里已经败如破絮,畴前神采还好,现在连面色也不成了。微臣说句不好听的,怕也就是这一两年间的事了。只是玫嫔要强,一向不肯说罢了。”
如懿眉心暗了下去:“你也感觉你在山东的病不太平常?”
江与彬道:“玫嫔小主从当时怀胎生子以后便伤了身材,这些年虽也保养,但一来是悲伤过分,二来身子也的确坏了。微臣与太医们能做的,不过是尽力尽人事罢了。”
江与彬道:“坐胎药伤的是底子,但到底不是绝育的药,只是每次侍寝后用过,不算非常短长。女子怀胎十月,肾气关联胎儿,本来就疲累,未曾补益反而毁伤,的确是雪上加霜,掏空了根柢。再加上微臣在山东境内腹痛腹泻,担搁了半个多月才好,也实在是误了医治舒妃娘娘最好的时候。”
如懿沉声道:“三宝,有太医去诊治了么?”
太后一凛,发上垂落的祖母绿飞金珠珞垂在脸颊两侧,珠玉相碰,出现一阵细碎的响声,落在空旷的殿阁里,出现冷脆的余音袅袅。“天子的意义是……”太后和缓了口气,“玫嫔是胡涂了,但她毕竟服侍天子你多年,又有过一个孩子……”
如懿的入鬓长眉蜷曲如珠,盯着江与彬道:“你肯定?”
如懿立即叮咛:“三宝,先去回禀皇上,再去查查如何回事。”
如懿霍然站起,疾步走到殿外,却见庆嫔昏迷在地,不省人事。她定了定神,伸手一探庆嫔鼻息,马上道:“立即扶庆嫔回宫,请齐太医去瞧。余人不得打搅。”
世人领命而去,忙抬了庆嫔出去。
江与彬思虑再三,谨慎道:“这个不好说。用的都是好药,不是毒药。但凡是药总有两面,中药讲究君臣互补之道,但是在烹煮时如有一点儿不当,哪怕是三碗水该煎成一碗被煎成了两碗,或是煎药的时候长或短了,都必定会影响药性。”
如懿听了他这一大篇话,心机一点点沉下去:“你的意义,替舒妃诊治的太医是有人教唆?”
三宝道:“事情来得俄然,庆嫔宫中已经请了太医了,同住的晋嫔小主也已经请了皇上去了。”
太后有些不悦:“常日里见皇后都有主张,本日如何倒畏畏缩缩起来,没个六宫之主的模样。”
如懿低眉扎眼地垂首,刚好齐鲁出来,道:“皇上,庆嫔小主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此番大出血太伤身,怕要好久才气补返来。”
江与彬掰着指头想了想:“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
晋嫔明显是受了惊吓,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庆嫔身上的草乌毒是止住了,但还是下红不止,太医还在内里救治。”
江与彬点头:“微臣细细想来,仿佛是有人不肯意微臣马上赶回宫中。而愉妃娘娘因为五阿哥的身子不好,一时顾不上舒妃娘娘,那些汤药上若说有甚么不谨慎,便该是阿谁时候了。”
如懿沉吟道:“那舒妃的头发若要长返来,得要多久?”
如懿不假思考道:“那便只问玫嫔就是了。”
太后被噎了一下,只得和声道:“阿弥陀佛!哀家老了,听不得这些生存亡死的事。但玫嫔毕竟服侍了你十几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且庆嫔到底也没伤了性命。如果太医能救得过来,天子对玫嫔要打要罚都能够,只别伤了性命,留她在身边哪怕当个宫女使唤也好。”她斜眼看着出去的如懿:“皇后,你说是不是?”
江与彬连连道:“是,是!为庆嫔小主调度的方剂就在太病院,且这几日都在为她送去调度血崩的固本止崩汤。这一喝牛膝草乌汤,不但会血崩不止,下红如注,更是有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