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恍若不在乎似的:“好好儿的,李玉如何跪在这儿了?”

后殿里悄悄的,安神香在青铜鼎炉里一刻不断地焚着,由镂空的盖中向外丝丝缕缕地吁着乳白的轻烟。昏黄的烟雾袅娜如絮地散开,满盈在静室当中,像一只安抚民气的手,和顺地拂动着。

阿箬满面忧色,笑道:“小主昨儿夜里受足了委曲,皇上必然是宣您去好好安抚几句呢。”她转脸见海兰颓废地低着头,忙道,“天然另有话让您带给海常在。”

如懿只得起家拜别,走了两步又叮嘱海兰:“我的话不好听,可良药苦口,你本身衡量着吧。”

外头下着冻雨,地上湿湿滑滑的,连着雨雪不竭的气候,长街的砖缝里一溜一溜地冒着湿腻的霉气,连带着朱红色的宫墙亦被湿气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泛白的暗红,看下落空了昔日被光阴沉淀后的寂静与庄严,只剩下累卵欲倾般的压抑。

李玉见是如懿,抬起被雨淋得满是水滴子的一张脸,苦着脸道:“娴妃娘娘别问了,不过是主子做错了事挨罚。”

如懿微微吃了一惊,忙道:“李玉,这是如何了?”

如懿目光一低,却见李玉并非跪在砖石地上,而是跪在敲碎了的瓦片上。她吃了一惊:“到底如何回事?”

如懿的嘴角蓄起一点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深,渐渐攀上她的笑靥,沁到了她的眼底,那笑倒是冷冰冰的:“哭?海兰,她们不是就盼着我哭么?我偏不哭,大家当我昨夜在咸福宫受了委曲,我偏不委曲。忍不过的事,咬着牙笑着忍畴昔,再想别的体例。我哭?我一哭是乐了她们。”

三宝道:“来传旨的小寺人面熟得很,只说是要紧事,请小主快去。”

海兰怔住了,伸手想要替如懿去擦眼泪,才发觉她的眼窝边如此干枯,并无一点泪痕。她的声音低而柔:“姐姐,你如果委曲,就哭一哭吧。”

海兰害怕地耸了耸肩:“姐姐,不,我不可,我做不到!她那样热诚我,另有香云……”

海兰怔怔地听着,她的影子踏实在帐上,薄弱得仿佛唱皮电影吹弹可破的画纸人。如懿待要再劝,三宝蹑手蹑脚出去,低声道:“小主,皇上宣您马上去养心殿暖阁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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