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缓缓地坐下身,解动手边的翠蓝绡金绫绢子递给她道:“好好儿擦一擦吧。本宫架子上有套新做的银红织金缎子对衿袄配蓝缎子裙儿,原是要打发给娘家表妹的,便赐给你穿了。”
意欢接口道:“只要比及了,多晚都不算晚。”她不免感到,“皇后娘娘比及了,臣妾不也比及了么?必然会是个健安康康的孩子。”
提及这个来,海兰亦是感喟:“皇上年过不惑,如何越来越由着性子来了呢?”她看着如懿道:“娘娘偶然便是太在乎皇上了。很多事松一松,也不至于到本日这般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时候,平白让令妃和晋嫔她们看了笑话。”她犹疑着道,“实在皇上多喝几口鹿血酒要寻些乐子,便也由着他吧。”
海兰忙拭了泪道:“皇后娘娘,等了这么多年……”
如懿欣然道:“你们说的何尝不是。没有孩子,哪怕本宫位居皇后之尊,也是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嬿婉忍着气闷坐在榻上,一碗桂花血燕羹在手边已经搁得没半点儿热气了。春婵谨慎翼翼劝道:“肝火伤肝,小主还是宽宽解,喝了这碗血燕羹吧。”
如懿亦笑:“可不是。五阿哥固然养在本宫膝下,但本宫现在有孕,怕也顾不上。还是海兰本身带归去照顾便利吧。”
海兰抿着嘴儿笑道:“只许娘娘盼着,也不准臣妾替娘娘想个盼头么?从臣妾服侍皇上那年开端,就替娘娘攒着了。一年只攒一个,用当年最好的料子,挑最好的光阴里最好的时候。臣妾就想着,到了哪一年,臣妾绣第几个肚兜儿的时候,娘娘就能有身孕了。不知不觉,也攒了这些年了。”
此话亦勾起了海兰的愁意,她勉强笑道:“不过有个孩子老是好些。红颜易逝,谁又保得住一辈子的花容月貌呢?不过是上半辈子靠着君恩顾恤,下半辈子倚仗着孩子罢了。比起婉嫔无宠亦无子,我们已经算是好的了。”
海兰接了永琪在身边,天然是欢乐的,因而聊起养儿的话来,细细碎碎又是一大篇,直到晚膳时分,才各自回宫去。
如懿推却道:“既是你的陪嫁,好好儿收着吧。等十阿哥娶妻的时候,传给你的媳妇儿。”
意欢悄悄啐了一口,冷然道:“要不是她这么狐媚皇上,本日娘娘在永寿宫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恶。如果不谨慎伤了腹中的孩子可如何好?”
如懿挽了意欢的手坐下:“多谢你们,沾了你们的福分。”
翊坤宫中一团喜庆,中宫有喜,那是最大的丧事。天子择了良辰谷旦祭告奉先殿,连太后也非常欣喜,道:“自从孝贤皇后短命两子,中宫新立,也是该添位皇子了。”
春婵半跪着替嬿婉捏着小腿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皇上爱好小主,明里暗里地犒赏下来,小主还在乎这点子月俸么?”
海兰眉眼盈盈,满是笑意,道:“实在皇上赏的那里会少,臣妾不过是一点儿情意罢了。娘娘只看舒妃mm就晓得了,自从生下了十阿哥,皇上没个三五日就要犒赏呢。”
一席话,说得世人都沉默了。海兰只得勉强笑道:“臣妾好好儿地又说这个做甚么?摆布该罚的也都罚了,臣妾过来的时候,还闻声晋嫔在本身宫里哭呢。也是,做出这般利诱圣心的事来,真是丢了她富察氏的脸面!”
意欢向来对嬿婉也只是淡淡的,现在更多了几分鄙夷之色,发笑道:“那里等获得当时候,臣妾也不过是甚么人送甚么东西罢了。虽说令妃每常和我们也有来往,可她若有身,臣妾才不送她这个。”
意欢穿戴湘妃竹绿的软缎滚银线长衣,袖口略略装点了几朵黄蕊白瓣的水仙。发髻上也只是以简朴的和田玉装点,砥砺着盛放的水仙花。那是她最喜好的花朵,也极衬她的气质,那样的凌波之态,清盈亮洁,便如她普通,临水照花,自开自落的芳香。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一盘花籽香荷包,翻开抖出一串双喜珊瑚十八子手串,那珊瑚珠一串十八颗,白玉结珠,系珊瑚杵,翡翠双喜背云,非常精美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