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见是如懿,便牵着永珹的手见礼相见。如懿倒也客气:“气候这么热,永珹还来皇上跟前伴驾,可见皇上对永珹的正视。”
永珹一一道来:“皇阿玛现在已经命刑部尚书刘统勋、兵部尚书舒赫德及署河臣策楞赶赴水患工次督工赈灾,查办此事。还拨了江西、湖北米粮各十万石赈江南灾,至于拨米粮之事,都已交给儿臣跟着查办,也让五弟跟着儿子一起学着。”
永珹被她盯得有些不安闲,只得垂首答了“是”。
如懿听他声音闷闷的,想是为国事烦忧,也不敢多言,便悄悄守在一旁,替天子研墨。天子很快在奏折上写了几笔,揉了揉额角,转首见小寺人服侍在侧,便扬了扬脸表示他们下去,方道:“你来得恰好,朕忙了一日,正想和你说说话。”
如懿不觉感慨:“难怪皇上这些年都宠嬖她,也不是没有事理。”
玉妍面色乌青,如被严霜,却也实在挑不出甚么,只得拽了永珹的手,见礼退开。
容珮有些讪讪,却也直言:“奴婢对着心坏的人嘴才坏。娘娘何曾看奴婢对愉妃小主和舒妃小主她们这么说过话么?”
玉妍蹙了蹙描得秀长的柳叶眉,有些不平气道:“不但臣妾,李朝每年进奉太后的红参也很多呢。”
永珹听如懿慎重教诲,也马上收了对劲之色,垂首答允。
天子饮了口茶,如话家常:“朕偶尔闻声后宫几句闲话,说舒妃率性放火焚宫,是因为与皇后靠近,一贯得皇后放纵的原因?”
玉妍着一身锦茜色八团喜逢春快意襟展衣,裙裾上更是遍刺金枝纹样,头上亦是金宝红翠,摇摆生辉。在艳阳之下,格外刺目夺目,更显得花枝招展,一团华贵喜气。玉妍见儿子得脸,亦不觉露了几分对劲之色,道:“皇后娘娘说得是。皇上说永珹长大了,前头大阿哥和二阿哥不在了,三阿哥又庸碌,很多事只肯跟永珹筹议。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这气候哪怕是要晒化了我们母子,也是要来的。”
如懿略有耳闻,便道:“京中炽烈,但南边淫雨连缀。听闻洪泽湖水位暴涨,漫过坝口,邵伯运河二闸冲决,淹了高邮、宝应诸县。”
如懿听得这些话不入耳,当下也不计算,摆布人多耳杂,天然有人会把如许的话传去给永璋的生母纯贵妃绿筠听。她只是见永珹长成了豪气勃勃的少年,眉眼间倒是和他母亲普通的对劲,便含笑道:“永珹,皇阿玛如此正视你,你可要格外用心,有甚么不懂的,多问问徒弟,也可指导你一二。”
永珹少年心性,也不加粉饰,便道:“回皇额娘的话,皇阿玛问儿子的,书房的徒弟也指导不了。”
如懿笑道:“当真有此奇效,也是她有耐烦了。”
如懿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颊,便进殿去了。
如懿停动手中的墨,替天子斟上茶水,道:“皇上喝杯茶润润喉吧。”
如懿悄悄发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可不是?只是嘉贵妃和李朝的娘家也未免吝啬了些,这么好的红参藏着掖着不给宫里的姐妹用也罢了,如何连太后也不奉与呢?为媳为妾之道,莫非李朝都没有教与嘉贵妃么?”
容珮低笑道:“嘉贵妃最擅养颜,听闻她平时总以红参煮了汤汁沐浴浸泡,又以此物洗面浸手,才会肤白胜雪,容颜长驻。左不过她娘家李朝最盛产这个,难不成娘娘还觉得她最喜食故乡泡菜,才会如此曼妙?”
他说到末端一句,唇边已很有趾高气扬之色,仿佛永琪亦不过是他小小侍从。玉妍看着儿子,一脸的喜不自禁,拿了绢子替他擦汗,口中似是责怪,唇边却笑意深深:“好了。你皇阿玛交代你去做,你好好儿做便是了,也别忘了提携提携你五弟。传闻这河运上的事是高斌管照的,亏他还是慧贤皇贵妃的阿玛呢,原该做事做老成了的,却也如许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