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有一团野火燎原,如懿沉着脸呵叱道:“为我报仇,还是替我挖个坑跳下去?我再三警告过你,宫里不比外头,由得你如许娇纵率性,满口胡说。这是后宫,一句话说错便是要活活打死的,你有几条舌头去填你本身的命!”
如懿头也不抬:“气也气饱了,不必了。”
惢心低眉恭敬道:“是。皇上把小主的《佛母经》供在了养心殿的神龛前,奴婢只在贵妃面前提了一提,贵妃便不作声了。她固然气恼,但还是让奴婢把佛经都送去宝华殿烧了。”
阿箬泄气地哭起来,惢心见两下里难堪,便端过一碗姜汤给阿箬:“姐姐身上不好,快喝了姜汤散一散吧。”
如懿不防着阿箬病中起来,竟在外头听着,不觉也吓了一跳,沉下脸道:“越来越没端方了!”
如懿气得脸都涨红了,手上的护甲敲在紫檀桌上收回沉闷的悠响。她愤怒道:“你凡事只晓得争,只晓得要出头!却从没想过凡事要适可而止,有进有退!你是想争,恰好争不过人家,还把本身填了出来!”
“那膝盖上的伤?”
惢心迟疑半晌,还是道:“但是贵妃的确是过分了。”
如懿道:“先别哭了。从速泡热了身子,我给你腿上上点药。跪了那么久腿必然很疼。”她起家回到殿中,冷静剔亮了灯芯,听着外头雨疏风骤,不过量久,却见惢心排闼出去,她有些惊奇:“如何返来了?”
惢心屏息敛气:“慧贵妃说,要小主重新誊写一百遍,明日去长春宫存候前送去咸福宫。”如懿微微凝神,便道:“无妨,我再抄一百遍就是。”
阿箬哭道:“慧贵妃这么折磨奴婢,就是为了折损小主的颜面。奴婢受委曲不要紧,但是小主……”
如懿道:“誊写佛经不过是小巧,这个才是最要紧的。”她附耳低语几句,惢心会心一笑:“奴婢服从。”
阿箬怯怯道:“奴婢就是不平气,不平气畴前在潜邸的时候小主和她都是侧福晋,现在如何就要事事踩在小主头上?小主又不是争不过她!”
如懿谢过,便叮咛三宝好生送了许太医出去,取过他留下的药,语气安稳无澜:“把裤腿卷起来。”
话音未落,只听殿门哐当一响,一个碧色的身影绕过花梨木雕玉兰花碧纱橱,直奔出去道:“小主,小主,求求您别放了奴婢出去,奴婢不想嫁人,不想分开小主!”
惢心垂着头,恭恭敬敬道:“娴妃娘娘说,本日是八月十八观潮日,皇上曾与小主提及神驰海宁观潮名胜,遗憾不能一去。小主特地叫奴婢交一份东西给皇上。”
惢心道:“是。奴婢本来想去永和宫门外迎候皇上。”
惢心想了想道:“吃了许太医开的药,前半夜烧得短长,一向要水喝,后半夜就温馨多了。”
惢心吓得忙跪下道:“奴婢延禧宫宫女惢心,偶然冲犯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如懿心下愀然,点头道:“原这么筹算,本来能指个在宫中当差的侍卫是最好的,哪怕是个二等虾三等虾(1),总有出头之日,也是想让她在我身边长悠长久地一起。但是她的性子,若还是跟宫里牵涉干系,毕竟费事。”
天子道:“甚么事?”
如懿盈然一笑,恍若淡淡绽放的白菊盈朵:“挑点白菊花苞做个枕头,给永璜枕着,能够明目清神。”
阿箬战战兢兢地看着如懿,哀泣道:“奴婢就算有不是,也是对小主一片忠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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