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猎奇,“皇后说臣妾甚么?”
慧贵妃谢了恩,往下首的蝠纹梨花木椅上坐下,方才笑道:“才刚昼寝了起来,想着日长无事,便过来和娘娘说说话,没扰着娘娘吧?”
慧贵妃本来就是弱不堪风的身形,天子这般体贴,更多了几分女儿娇态,“皇上龙气畅旺,臣妾在中间,也感觉好多了。”
慧贵妃捧动手里的珐琅花篮小手炉一刻也不肯放手,“皇后娘娘是晓得我的,一贯气血虚寒,到了夏季里就冷得受不住。整日里感觉身上寒浸浸的,只好有甚么穿甚么罢。”
慧贵妃不顾雪后路滑,催促了抬轿的寺人两声,紧赶慢赶着便去了养心殿。才到了养心殿门外,王钦见是慧贵妃来了,忙迎上来打着千儿亲手扶了慧贵妃下轿,一叠声道:“贵妃娘娘细心台阶滑,就着主子的手儿吧。”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年青轻的,也该好好保养着。现在不比在潜邸的时候,甚么好太医没有,尽着你瞧的。好好把身子保养好了,也像纯嫔一样给皇上添个阿哥才好。”说到子嗣上,慧贵妃便有些伤感,忙低了头低低应了一声。
皇后本要答复,想了想还是摆手,“罢了,甚么要紧事呢,本宫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第十一章琵琶 (1)
素心闻言一凛,承诺了道:“奴婢明白了。”
因着天子在听曲,她入殿便格外埠轻手重脚,见天子斜坐在暖阁里,闭着眼打着拍子。数步外坐着三五琵琶伎,身着羽蓝宫纱,手持琵琶挡住半面,纤纤十指翻飞如莹白的蝶。
皇后叹了一声,也是感到,“皇上膝下才三位阿哥,本宫的二阿哥是不消说了。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出身都是普通,本宫是有多希冀你也能有个阿哥,聪明灵慧不消说,二阿哥也有个伴儿了。那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哪!”
皇后笑道:“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她打量着慧贵妃,气候虽冷,慧贵妃却早早换上了一袭水粉色厚缎绣兰桂齐芳的棉锦袍,底下露着桃红绣折枝花绫裙,行动间便若桃色花枝漫溢无尽春华。她外头搭着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窄裉袄,领子和袖口都镶饰青白肷镶福寿字貂皮边,那风毛出的细细的,绒绒的拂在面上,映着乌黑的发髻上一枝双翅平坦鎏金凤簪垂下的紫晶流苏,更加显得她小小一张脸粉盈盈似一朵新绽的桃花。
慧贵妃低眉含笑,“臣妾身子固然孱羸,但有皇上体贴,感觉还好。以是本日特地过来养心殿一趟。”
王钦陪了实足十的笑意,“贵妃娘娘来得正巧,皇上歇了午觉起来批了奏折,现下正歇着呢。挑了南府乐班的几个歌女,正弹着琵琶呢。”
慧贵妃离了长春宫,坐在辇轿上支腮想了半晌,便道:“茉心,你带着这件玄狐皮先回宫。彩珠、彩玥留下,陪着本宫去养心殿看望皇上。”
天子扬扬手,表示她们退在一边,微微一笑道:“论起琵琶来,有你这个国手在这儿,朕还听得进别人弹的么?不过是你不在,以是听别人弹几曲打发罢了。”
慧贵妃贝齿轻咬,嘲笑一声道:“臣妾还觉得这些光阴皇上都没召她侍寝过,她便会循分些,本来还是这凶暴货野门路好强的脾气。臣妾倒不信了,皇上御笔罢了,一块匾额就这么难了。”她说罢起家,仓促告别去了。
慧贵妃娇盈盈道:“现在南府里竟没有好的琵琶国手了么?选这几个来给皇上清赏,也不怕污了皇上的耳朵。”
慧贵妃听了这句话,满内心感激,仓猝跪下,含泪道:“皇后娘娘一向眷顾臣妾,臣妾都是晓得的。有娘娘这句知心话,臣妾万死也难报娘娘的垂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