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看着永璜熟睡的容颜,低低道:“固然哲妃不在了,但皇上到底和她有几分情分在,又是亲生的孩子。”
天子的眼底有些潮湿,看得久了,里头只能瞥见如懿清楚的面庞,“朕晓得你是在替朕补上缺憾。朕一向明白,却不敢来见你。一是仍旧交所言,大抵是近乡情怯。另一桩是因为……”
如懿垂怜地看着永璜,“原觉得本身只想找个依托。但是他一叫我母亲,我内心就软了。仿佛他就是我的孩子,我这内心……”
如懿正说着,俄然发觉地上落了一个颀长的影子,转过身去,正见天子站在帘下,含了一抹淡若山岚的笑意,深深看着她。
当晚宫人们便清算了东配殿出来给大阿哥住下。如懿亲去看了,三间阔朗的屋子明光敞亮,朝向亦好。因着是男孩子住,清算得格外疏朗。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歇息玩耍的处所。每日的炊事若不在读书的书房里用,便是跟着如懿。服侍大阿哥的人满是新挑上来的,如懿一一盘问了秘闻洁净,才许照顾着。如此忙了大半日,无一不铛铛。延禧宫高低也因为新得了一个阿哥,天子又犒赏不竭,晓得是时来运转了,欢畅得跟过节似的。
天子清俊的面庞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笑容,那笑本该是暖的,却带着隐然可见的哀伤,像俄然秋冷寒露里突然飞落的薄霜,“原觉得你那天的话是戳了朕的心了,朕也不想理睬。可不知如何的,想到厥后,不知不觉还这么做了。只要这么做,给李氏一点名分,一点尊荣,哪怕甚么都不说破,朕夜里睡着也安稳些。”他望着如懿的眼睛,迟迟的语气如外头雨停后潮湿的水汽,“这些话朕憋了这些天赋来奉告你,你是不是感觉朕太傻了?”
如懿俄然一怔,“永璜,你叫我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