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缩回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道:“九宵大哥在呢。”
嬿婉马上便过来了。她低眉扎眼地请了个安,显得格外恭敬。纯妃本来感觉她清秀可儿,眉眼间模糊有几分亲热,可此时看着她,即便是一身青碧的素色宫装,亦感觉她妖妖调调的,大不成个模样,不觉皱起经心形貌的春柳眉。海兰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的手肘,取过一枚橙子,用并刀渐渐切着。
天子不觉谛视:“你是服侍纯妃的?如何畴前没见过。”
天子一笑:“你如果个男人,那便难些。偏生你是个弱女子,那便简朴了。”
[1]出自南朝梁朝沈约的《美人赋》。沈约,南北朝期间,在宋、齐、梁三朝为官,乃一代文坛魁首。《美人赋》之美人乃南北朝艺妓的典范形象。
嬿婉的手悄悄一抖,停在了他肩上:“你是男人,不怕等不到机遇。而我到了二十五岁就要出宫,在这之前没有机遇,便没有能够了。”
纯妃更加眉开眼笑:“可心,便把糖蒸酥酪都赏了嬿婉吧。”
天子微微一笑,似是欣喜:“魏这个姓浅显,像是勉强责备的鬼心眼儿。但是汉军正黄旗包衣,出身也不算很低。”
而与此同时,扶养着两位皇子的纯嫔亦被晋位为纯妃,一时候由冷静无闻而至举足轻重,风头颇健。连天子亦在闲暇之余,除了逗留嘉嫔宫中以外,往纯妃的钟粹宫亦垂垂去很多了。天子为着端慧太子早逝,实在也不放心皇子公主在阿哥所扶养,加上纯妃与嘉嫔常常哭劝,舍不得母子分离,天子便也承诺了。如此一来,畴前热热烈闹的阿哥所也清净了下来,只是形同虚设罢了。阿哥所中除了最低等的洒扫宫人,其他的都分派去了各宫服侍。嬿婉便在此列,分到了纯妃宫中。纯妃又喜她端倪清俊,看着柔婉可儿,便专门拨了她去服侍大阿哥茶水滴心。
海兰慢悠悠道:“既然命数相克,多留又有何益?从速去了,免得生出甚么不测,那就不是去花房能了的了。”
而长春宫的皇后,却沉浸在失却亲子的痛苦与打击当中,日复一日地病重下去。
海兰见机忙道:“纯妃姐姐,趁着皇上欢畅,您快出来吧,mm就先辞职了。”
嬿婉似提到不悦之事,却不得不答:“奴婢出身汉军正黄旗包衣,母家姓魏。”
纯妃抚着心口道:“本宫也不承想大阿哥这般机灵,想着替三阿哥露这个脸。真是老天有眼了。”
纯妃笑道:“海朱紫这是恋慕臣妾有个孩子了,说来海朱紫如果也能生个皇子便好了。皇上说是不是?”
一湾碧水如薄薄春绸无声蜿蜒过浮碧亭,潺涴而下。四下里花木日渐萌收回鹅黄翠绿,芳草青郁如茵。隔着丛丛佳木枝丫微叶的空地,一抹明黄之色不测埠撞入视线,天子只对着身前的青衣宫女道:“朕记得昨日在纯妃宫中见过你,如何本日你又在御花圃中撞进朕的眼睛里。”
大阿哥牵过天子的手道:“不过皇阿玛,儿子克日读书有几处不明,可否请皇阿玛指教,教教儿子和三弟。”
嬿婉仓猝道:“忙……是很忙。”
“就算皇上要纳新人,也不能出自姐姐宫里。纯妃姐姐您细想想,您已经有了两个皇子,若嬿婉得宠,旁人必然觉得是姐姐保举的。这本是偶然事,落在故意人眼里便觉得姐姐趁着皇后病重暗里勾搭,利诱皇上,要捧高了三阿哥争宠。姐姐倒也罢了,那三阿哥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么?”
那宫女旋即明白,忙从天子的手指底下让开,害羞带怯,道:“奴婢愚笨,不敢接受皇上如此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