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越听越是心惊,不由矍然变色道:“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打胎的猛药,如何能够用在催产的方剂里!”
如懿接太小宫女递来的软帕,擦净了手方问:“皇上晓得了么?如何说?”
海兰满脸皆是纵肆的泪痕,班驳一片。她痛得神采乌黑,冒死摇着头沙哑着道:“姐姐!我不成了,我实在是不成了!我真真是被人害死了!”
正说着,嬷嬷已经抱了包裹好的孩子出来。如懿忙抱了出去,外头的宫人们一早上赶着喜气洋洋地向天子道贺道:“皇上万福,皇上万喜,海朱紫统统安然顺利,生下了一个小阿哥呢。”
这,也算是最好的筹算了吧。如懿忙忙谢过,替天子紧了紧身上的海貂龙大氅,温然道:“夜寒如冰,皇上已经得了好动静,从速回宫补一补眠吧。臣妾便留在这里照顾愉嫔了。”
惢心冷道:“有福分的人天然熬得住,没福分的,便是一天也忍不得了。”
那嬷嬷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几近是吓得魂飞魄散:“娴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朱紫服了催产药用力过分,孩子固然生下了,可孩子太大,朱紫的下身,下身都……”
如懿心中不定,回顾四望,却不见江与彬在,忙唤道:“绿痕,江太医呢?”
海兰听着儿啼,暴露了一个极其倦怠的笑容,嗟叹着说了声“疼”,便虚脱了昏睡畴昔。如懿欣喜交集,看着一个带着血丝的孩子被接生嬷嬷从锦被底下抱出,倒是个极安康周正的男婴,忍不住欢乐得落下泪来,忙叮嘱乳母抱去洗濯沐浴。如懿看过了孩子,正欲命人给海兰炖补药物,俄然发觉方才嬷嬷掀起锦被时,底下的鲜血仿佛多得不成思议。她心下一沉,立即再度掀起被褥,公然见猩红一片渗入了被褥,让人不忍卒睹。
如懿回到翊坤宫中,已经是天光敞亮时分。昨夜相拥而眠,红烛摇帐的温存尚未散去,天子便着李玉将阿箬送了来。
如懿正对镜理妆,李玉打了个千儿,恭恭敬敬守在一旁,道:“启禀娴妃娘娘,皇上说了,阿箬是您的奴婢,以是还是交还给您,任由您措置,也要以儆效尤,警告宫中的主子们,不准再凌辱背主。”
如懿的面色清冷而没有温度:“不要怪本宫心狠,叛变主上的人固然能够获得一时的繁华,但最后还是没得好了局!你们看看,当年教唆鼓动她叛变本宫的人,现在那里会来救她,急着抛清都来不及呢!”
如懿就着天子的双手起家,模糊有泪光盈然:“皇上,臣妾另有一事相求。愉嫔爱子情切,如果能够,还请皇大将孩子留在愉嫔身边,不要送去阿哥所哺育了。”
如懿走上前几步,意欲细看。惢心仓猝拦道:“小主谨慎肮脏。”
嬷嬷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又是慌又是怕:“娴妃娘娘,事到现在,只能先撒上止血的白药,然后,然后由我们几个嬷嬷细心缝合起来。只是这个活计太难,又不免毁伤朱紫贵体。即便缝合以后,毕竟还是不能和畴前比了。还请娘娘不要指责!”
天子乍然听了此言,不免吃了一惊,旋即喝道:“怪力乱神!人都死了,如何能够烧出蓝色的火来?必然是你们怯懦,以讹传讹!”
李玉眼尖,伸手摆布两个耳光下去,骂道:“用你的贼眸子子乱瞟那里?不要命了么!”
如懿神采如常,仿佛毫不放在心上,牵住天子的手沉定道:“自作孽,不成活!总不是臣妾与皇上让阿箬抱屈而死。再说阿箬活着也就这点伎俩,死了还能翻出天来么!臣妾必然命人细查,看谁乱做手脚在后宫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