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有浩繁皇子,一个个皆是能吏,皇上大可将政事分交给诸皇子去做。”方苞如是说道。
正殿中一向没有声音传来,凌若心中清楚,方苞的下一句话必将影响到康熙心中的储君人选,是以更加严峻,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会遗漏一个字。
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弘历就已经洗漱洁净,踩着鹿皮小靴来到膳厅,一进门便看到凌若坐在桌前,忙上前垂首道:“儿子给额娘存候。”
“嗯,儿子会的,额娘不消担忧。”弘历灵巧地承诺着。
“皇上驾到!”跟着李德全尖细的声音,那群太医赶紧过来,不等他们施礼,康熙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后凤体如何?因何晕倒?但是得了甚么急症?”
康熙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收回时,掠过凌若不知所措的脸庞,眸光微闪,沉声道:“你们两个都跟着来吧。”
李德全的话并不能令康熙放心,只见他从御案后起家,疾步往外走去,口中道:“去慈安宫。”
李德全口中的太后,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康熙期近位后尊其为皇太后,她也是后宫中身份最高贵的女子。不过这位太后一向深居简出,甚少过问后宫之事,凌若亦向来未曾见过。
凌若无疑是但愿胤禛即位的,因为只要胤禛即位,她才有资格向石秋瓷报仇。
“朕现在已经年届六十,即位也有五十余年,世祖将祖宗基业交到朕手里时,朕就在内心发誓,必然要好好守住这份基业,不让任何企图不轨的人有机遇颠覆,这些年下来,总算勉强守住了这份誓词。”这是康熙的声音,普天之下也只要他会自称朕。
“恰好这才是最令朕难决之事,方先生,依你看来,朕该当传位于哪位皇子才好?”从墙另一头传来的这句话令凌若心突然一紧,想不到康熙召方苞觐见竟是为了这事,虽说只是扣问,但既然会问出来,就意味着他想听方苞的定见。
“皇上冲龄即位,能有本日之功劳,实属不易,历朝历代无数帝王,能与皇上相提并论者倒是不过一手之数。”这个声音凌若不熟谙,想来便是李德全口中那位布衣宰相。
那日,也是与平常普通去了养心殿,不想康熙正在召见方苞,此人被称为布衣宰相,虽不参政,却有议政之权,且因为他与朝中各方没有甚么好处纠葛,以是深得康熙信赖。
康熙仿佛笑了一声,随后道:“一手之数?你倒是实在,没像其别人那样将朕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普通。”停了半晌后,在重重散开的感喟声中康熙又道:“可惜人终有老去的那一天,朕也一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面对国事时,已然力不从心。”
“坐吧。”凌若暖和地看了他一眼,亲手盛了碗小米粥放到他面前,“这么夙起来,可感觉困?”
“不是,是儿子的字已经都写完了,想叫额娘一道去安息。”随即弘历又猎奇隧道:“额娘想甚么想的这么出神,儿子连着唤了好几声都没听到。”
凌若不便出来,便在李德全的引领下抱着在路上睡着的弘历至东暖阁中暂歇。凌若将弘历放到一张大椅当中后,闲着无事便看起挂在墙上的书画来,东暖阁与正殿仅一墙之隔,竟让凌若模糊听得正殿有声音传来,不由得切近了墙凝下神来静听。
“有些困,不过还好。”弘历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答复。
“儿臣服从。”凌若赶紧承诺一声,牵了弘历的手疾步随康熙一道赶去慈仁宫,刚进宫门,便看到一群太医站在那边,个个神采凝重,不知在群情甚么,容远亦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