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来得比潮流更澎湃。
孟昱被看得奇特,只觉本日陛下目光似格外凶恶,又提大声音道:“陛下?”
雨成田啧道:“娘子可知孟将军本年多大了?”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不断晃:“三十出头了!到现在未曾婚配!传闻向来不近女色,府中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米黛筠不忿道:“有甚么用?我稍稍说句陛下待皇后过分,陛下就不乐意。”
她走侧殿出去,隔着窗棂往内望了一眼——正见孟昱跟着王继恩往里走。
目睹他上前向蔺枚拱手施礼。即便站在帝王身侧,亦毫不减色。他的五官不若蔺枚那般精美都雅,却更有昂藏之气。明显是疆场交战过来的人,手上不知多少性命。也不知是因为眼睛过分清澈,还是其他,一笑倒似少年般天真。
“此事无妨问问皇后定见?”
她在后宫,好几次曾遥遥瞥见孟昱的背影。想着他是当红的朝臣,经常收支宫廷也不奇特。
她从未与孟昱厚交,关于孟昱的统统都是道听途说。偶然心想,本身丈夫惨死于他刀下。可他一向未曾婚娶,孤身一人。本身与他,一孤一寡,倒是这斑斓宫廷中可贵的两个得志之人。
“哼,陛下恨不能将她捧到天上去。”
“嗯?”蔺枚这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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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皇后,她当然有理。我是个甚么人?皇后哪怕把我踩在脚底下,我也不敢吱声。但是,陛下,您不一样,您是天子。她当着世人的面,那样抖威风,是不给我脸么?清楚是不给陛下脸!”
米紫篁急得从速道:“姐,就不要见了他了罢,免得复兴事端。”
蔺枚蓦地起家:“朕他日再来看你。”说完,拂袖而走。
她直来直去惯了,进了勤政殿,略微行个礼,兜头就问:“皇兄听过这些日子的传言么?”
“说孟昱是放不下皇后才一向不娶!”
“甚么传言?”
米黛筠本来正跟米紫篁喝酒消愁,闻声陛下来了。立时卸去盛饰钗环,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揉得双眼通红。
经雨成田一事,米黛筠自发无脸见人,只推抱病,日日在长乐宫中闭门不出。
蔺桢看蔺枚真的起火,从速道:“左不过是些谎言,皇兄别忘内心去。”
“好了!”蔺枚不悦,出声喝止。“皇后主理后宫,滴水不漏,又为朕分忧,也是有条不紊。朕在后宫嬉游,专宠于你,皇后未曾道过你半个不字!”
孟昱穿藏蓝服色,未裹巾,只用玉冠将头发绾起。暴露来的玉笄看不清纹理。
蔺枚却像未曾闻声普通,目光还落在孟昱身上。
蔺枚此时见孟昱,不知怎的只觉心中有刺,不舒畅得很。不由暗自打量孟昱。
米黛筠像是俄然回过神来,顿时柳眉倒竖,一双眼中射出寒光:“循分!你觉得循分就能在这宫里活下去?她宋扬灵如果循分,到得了明天这位置?!你觉得她是甚么了不起的人?提及来,还不如你我。当初因罪罚入掖庭,就是个主子!你我起码是清明净白的夫君家女儿。当初,便是陛下,眼中间里也只得我一小我。几曾看过她一回?!她当得了皇后,我就当不了么?说甚么为君分忧,不过是后宫干政。满朝文武惧她威势,陛下又顺她的心,才没人敢放一个屁!她做得了的,我必定也不差!”
“昭容在后宫,不知内里的事情。不知皇后在推行个甚么法度,把满朝老臣都获咎了。恰好孟将军极力支撑。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外头都晓得孟将军跟皇后一个鼻孔出气。”
蔺桢黯然,收回目光。举步欲行,却不由转头又看了一眼,再低垂目光,终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