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沁柔、蔺识现在的年纪,才有存亡与共的情肠。就像她当初,亦是一心一意要跟从孟昱走天涯。
但是,偏差了一步,就错了平生。
宫里好久未有如许的事,碧檀和槐庄八卦得雀跃。
宋扬灵笑道:“刚送由康出宫,叫你等了这一阵。”
蔺识叩首道:“小侄愿以项上人头包管,沁柔绝无半点不轨之心。小侄亦知,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小侄不敢讨情,但请陛下裁处,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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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沁柔也涨红了脸。
宋扬灵听得说他倒是读了一肚子书,诗词尤佳。最为可贵的是,词翰跳脱,灵气逼人,不为书籍所拘。
但是这对劲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伤击中。
她捏着一颗脆弱而柔嫩的心,放不回胸腔,亦没法让他收下。只能捧着,任它日晒雨淋。
蔺识坐在圈椅中。从侧面看去,鼻梁高挺,嘴唇紧抿。面庞非常沉寂。中间的高几上摆了一只雨过天青茶盏。已无烟气飘出。想是等了一阵子了。
“夜闯宫门是极刑!”宋扬灵鲜少起火,只一扬眉,一冷声,已挟雷霆之势。
蔺识非常惭愧:“小侄今早才得知。”话一出口就知不当,既然是他约沁柔前来,如何又今早才知沁柔被抓?随即拿话讳饰:“小侄本觉得沁柔践约,未曾想是……”
宋扬灵不说话,只冷眼看着蔺识,等他解释。
刚走上石子甬道,碧檀小跑着过来,到了近前,福个礼,才道:“东安郡王来存候,在偏殿候着。”
蔺识一时面色难堪,半晌才道:“小侄能安然长大至今,亦是先帝与陛下格外开恩。遑论陛下封小侄郡王爵位,小侄戴德之深,难以言表。小侄虽无觉得报,但时候服膺陛下仁慈与厚恩,涓滴不敢忘。”他话说的委宛,实在是暗指当年他父亲争夺帝位一事。当年蔺楠身后被废为百姓。照理说,他是享不了爵位的。
“夜闯宫禁是前日之事了,你怎的本日才来?”
蔺识一闻声响动,立即站起来。两手在前行了一礼。他固然面带浅笑,眼中却有遮不住的焦灼,仓促道:“小侄倒是不知太子本日出宫。”
宋扬灵一句话直抵蔺识心底:“人说体贴则乱。”
沁柔怎会就在门外?!
她也不再多说,亲身送行至辰渠门便回了宫。
沁柔心中一热,就要往里冲为蔺识辩白。不想却被碧檀拉住了。碧檀冲她摇摇手,表示她别说话。
眼看两人就要擦肩而过,蔺识俄然停下,低声道:“你安然就好。”
沁柔刚随碧檀至廊下,闻声里头蔺识的声音。瞬息间,双泪长流。
蔺识见宋扬灵发怒,耸然一惊,忙跪伏在地。他虽惊惧忧愁,心心念念却必然要免除沁柔罪恶,是以竭尽尽力稳住心神,解释道:“小侄不敢欺瞒陛下。小侄虽未与沁柔有约,但她夜闯宫门确因小侄而起。一应罪恶,小侄愿一力承担。”说着,便磕下头去。
碧檀双手握着脸,笑嘻嘻道:“沁柔蜜斯和东安郡王就这么对着一笑,哟,真是应了那句话,比蜜糖还甜些。倒把我不美意义的。”
乍然听到蔺识声音,沁柔仓猝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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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扬灵一笑:“你不是庸人,何必自扰?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圣明,那么此事孰是孰非我自有结论。你先归去罢。”
东安郡王便是蔺楠和周君清的宗子蔺识,与沁柔、由康是自小一起长大。前些时宋扬灵册封其为东安郡王,准出宫建府。只因府邸尚在修建当中,是以仍住宫中。
从谨慎翼翼地摸索,到直白地透露情意,她从未获得他涓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