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康本想再借问皇弟们功课之事来表示太子与皇子身份有别,又担忧宋扬灵起疑,只得按住不提,说了些别后闲话。
杜青是蔺桢的驸马,而蔺桢又是由康最果断的支撑者。何况杜青素与由康靠近。说是太子一党涓滴不为过。
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好棋。蔺桢都已摆出大义灭亲的姿势,其他人又怎好再为杜青摆脱?何况杜青已无驸马身份,皇室宗亲对其怜悯便就有限。如此一来,由康丧失了一个杜青,却并不会落空其他宗亲的支撑。
由康昂首看了宋扬灵一眼,见她眼中很有赞成之意,应是至心相问,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械斗中杀人者自当以命相抵。但是变成此次悲剧的倒是负有主管之责的庄头、内臧库,乃至宗亲蔺海安、驸马杜青!他们不杀人,却比杀人更残暴。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儿臣恳请将这一干人等下刑部大狱,严加检查,以正国风,以彰天理。”
厥后,那老妇人长跪宫门伸谢皇恩不止,引得京中百姓争相围观。
碧檀正要走,想了想愣住又转过身:“太子是来回禀那甚么案件停顿的,你可细心,万一案子办得不尽如人意,陛下内心不痛快。”
看出处康仍没搞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依托和支撑。
由康之前事事以礼贤下士为原则,对朝臣多方皋牢,经此一事,又听宋扬灵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君臣之间庞大多变,他之前只知倚重,不知博弈,是错了。他不由肃容道:“母皇一席话,儿臣胜读十年书。”
“你心中可有措置之法?”
半月后,由康更加那告状的老妇人请封赏,称其为子洗冤,感天动地,足以彰天下为人母者之胸怀勇气。
碧檀转过来,一手敲着腿:“好姐姐,我可在殿里站了一上午了。”
被抢粮的庄子上一家农户的独子被打死了。这家人丁薄弱,只一个儿子同寡母度日。庄头也是明欺他们孤儿寡母,儿子一死,一个老得黄土埋半截的老太婆能成甚么气候?今后拿了几贯钱,打通族长,再没有甚么不了的事情。
槐庄只得笑道:“去罢去罢。”
“母皇教诲苦心,儿臣服膺。”
她真是没想到,蔺桢和由康的联盟竟然安稳至此。若非他二人之间有牢不成破的干系,蔺桢怎会心甘甘心为之挡箭,又舍弃杜青这个臂膀!
是日,宋扬灵留由康用饭。母子间非常和乐。
不管贰心中作何筹算,晓得懦夫断腕,总算不负本身多年种植。
本来东郊一带多是御田皇庄,另有一些庄子是皇室宗亲的资产。此中一处皇庄与宗亲蔺海安家的挨着。提及来蔺海安比蔺常还长上一辈,祖上也曾袭过王位。现在虽不再袭爵,但蔺海安为人机变善追求,家底还是丰富的,又与蔺桢、八王爷等夙来靠近,是以也很有影响力。
彭尚仪不敢坦白,当即禀报了宋扬灵。
由康面上不由有几分动容:“儿臣见过这位老婆婆,两鬓苍苍,瘦骨嶙峋,才到儿臣一半高,”他说着,在本身腰间往上比了比:“不识字,也不会说官话,一起乞食走了数月才进京,只为独子求一个公道。”
宋扬灵半晌没说话,只悄悄地瞧着由康。看清了他睫毛的翕动,也看清他大怒的神情以后痛定思痛的笃定。
碧檀嘻嘻笑着将茶盘塞到槐庄手里:“我可要归去歇着了。”
这些人自发得性命的事好处理。倒是租子不易办。庄头禀告了内臧库,内臧库又托了杜青,中间各种枢纽,厥后上头要的租子也少了。农户见不再要交那么多租子,也都不再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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