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这才往屋里走。
他实在百无聊赖,前儿去了趟州桥瓦子,就碰上赵将军家的管家。见了他还不敢认。可真是阔别多年了。那赵管家头发胡子都白了。只脾气不改,在瓦子捧伶人,恨不能堆个金山出来。
这不是近乡情怯。贰内心清楚地晓得,他是为何而怯。
“人之常情,我了解。”
孟昱拿着纸笺,点头苦笑了一下,叮咛问剑:“行了,筹办一下,等会儿去赵府。”
纸上活脱脱是赵猛的口气。说请他早晨去赴宴,一应行李都要带去他府上,就此安设。不然他是要上门来抢的。
孟昱对陪酒一事本来就无甚兴趣。见一个穿石青底蟹爪菊的伎女盈盈走过来,他不肯让人当众碰钉子,便假作没看到,一把端了酒盏,转头跟赵猛碰了一下。
他将手中的纸笺折了两折,放进袖中。他本来打算进京以后,托人找到婉玉的骨骸,便取道向南。没想到锦屏山上无主的宫人如许多,找起来实在不轻易。费了这些工夫,仍然毫无眉目。他晓得光阴一久,必定要被人晓得他的行迹。是以本日赵猛来访之事,他倒一点也不惊奇。
“相国寺那边冷冷僻清的有甚么好住的!去我那儿罢。”
赵猛的声音在他耳朵边咋响:“太不像话了!多少年了?啊?多少年了!你返来如何他娘的也不奉告老子一声!对得起老子嘛!”
不似问剑那般镇静,孟昱倒安静得很,一点也看不出等会儿要去见阔别已久的故交。
赵猛到底是仆人,忙到:“从速退席罢。看我索落宋家小娘唱一个时新小曲。”
“京里这些日子不承平得很。你也晓得我,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想这个想得我头都差点炸了。”
“说了进京好几日了!操,如何也不早说一声!”
赵猛点头:“只是,只是,都说未雨绸缪……”
“但经尸谏一事,再肯出声的文臣大略是没有了。”
只因她在这里,诺大皇城,仿佛成了不能超越的雷池。
孟昱打从心底欢畅,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他环顾了一眼世人,一时感慨,将比来的田季胸膛捶了一下,笑着道:“这些年没见,还真怪想你们的。”
“行了行了,别生呀死呀的。”孟昱伸出一根手指,在几案上来回地划着,慢慢道:“我虽久不上朝,但我猜反对太子的多为皇室宗亲,而文臣中大部分开初还是支撑太子的。”
孟昱只觉耳朵一阵麻,伸手掏了掏,才去掰赵猛的胳膊:“放下,放下,勒死老子了。”一面说,一面忍不住嘿嘿直笑。
若说城中有甚么窜改,那就是胡人较着增加。茶馆酒坊更加热烈。富庶气象不一而足。这些年,她当真是励精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