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前行，间或闲谈几句。待到书阁门口，王继恩便道：“容小人先去通传一声。”
孟昱连点两下头，道：“想是劳累了一日，略歇歇。”他恐怕宋扬灵还要去看望，从速又道：“皇后如果要回宫，末将能够护送。”
王继恩深知孟昱不比旁人，是以并不禁止，还道：“小人给将军带路。”
宋扬灵只觉孟昱行动奇特，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只当是因批示使一事而起，便问：“将军进宫不是来面圣的么？”
书阁离勤政殿并不远，也不在禁宫，孟昱想了想，便道本身再去书阁求见。
宋扬灵奇道：“这个时候？”
孟昱见他笑得含混不明，脑中突然一个动机闪过，便明白何故陛下这个时候在歇着了。
心机回转了半晌，倒未说话。
宋扬灵这才点头：“不消了，且看陛下本身摒挡罢。”蔺枚既然放不开手，自会给黛筠一个名分。秀士美人也好，修容妃嫔也罢，都是蔺枚的情意，她倒不是很在乎。
“末将刚才已经去过书阁，陛下……”一时情急，孟昱找不到合适的来由，支吾一番，才道：“陛下批了一日奏折，正小寐。末将便筹算出宫，明日再面见陛下。”
孟昱细看，晓得是雨成田。他在宫中自有动静，晓得此人是御前合法红，是以并不托大，极其客气地一笑。
雨成田见孟昱和蔼，心中欢乐，堆笑道：“陛下批了半日奏折，疲惫得紧，在内里歇着哪。”他说着，眨了下眼睛，笑得更加世故，像有甚么心照不宣的事情似的。他实在心中对劲，想着陛下本日临幸宫女都是本身安排安妥之故。想必更讨陛下欢心，也能在那宫女跟前卖一个天大的情面。
孟昱晓得王继恩是跟从陛下多年的内侍，说是一起长大亦不为过，现在又是都知，骄易不得，便抬手拱了一礼：“有劳都知。”
天气已暗，灯光又不甚清楚，宋扬灵开初没瞥见孟昱。是闻声存候的声音——“末将……”，只这两个字，是再熟谙不过的嗓音，一时只觉心悸不已，蓦地站住了。
孟昱听了，心中一急，不由伸手拦住了宋扬灵。他习武之人，技艺极快。宋扬灵不及闪避，只觉腰间玉环被带起，撞得环佩叮当。
曾巩薇是在早膳时听到这个动静的。
宋扬灵直言不讳提及批示使一事：“批示使这个位置，将军本是众望所归的不二人选。岂料世易时移，陛下不得不委曲了将军。陛下未曾当过储君，畴前亦对朝政不熟，在朝中毫无权势，只能借曾氏一族来稳定民气。这是陛下的苦处，还请将军谅解。”
倒是想避也避不开。只得立于一旁施礼。
“将军深明大义，本宫……”，再说客气之语，宋扬灵感觉倒薄了二情面分，是以略过不提，只说：“我愿行此着，另有一个启事，便是将军在军中声望之隆，旁人难以望你项背。便是曾将军，他任了批示使一职，想必也难同将军对抗。我一再安慰，明日陛下又将设席接待，是但愿将军千万莫是以悲观，而在要副使的位置上，管束住正使。”
孟昱这才长舒一口气。他亦晓得宋扬灵迟早要晓得彻夜之事，只是从旁人处传闻总比亲眼瞥见来得轻松。
“皇后但有所托，末将定不辱命。”曾巩贤此人眼妙手低，在军中又毫无声望，即便是曾纪武之子，未上过阵，未杀过敌，刀尖未曾饮血，以何本钱号令铁血军旅？！压抑住他，孟昱自是有实足掌控。
一时寂静无言。灿烂银河也觉隐蔽。正走着，宋扬灵俄然轻呼一声，蓦地愣住了。世人皆惊奇转头扣问。孟昱低头一看，倒是她的披帛遭风一吹，被树枝挂住了，正躬身要解，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身材便顿住了。渐渐收回击，目睹着两个宫人围上去。他垂垂抽身出来，施礼道：“宫室已近，末将不便久耽，就此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