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间隔都城并不远,孟昱带了两个家将,一起晓行夜宿,约光阴到了顺良府地界。顺良府在磁州西北,本不称府,因部属多个县皆产铁,数年间暴富。难计其数的投机商涌入此地,便设立了府衙。
“一字不差。末将过后扣问得知,那唱歌的小女孩乃磁州人,因家中贫苦不能度日,才被父母展转卖在此处。这歌便是她在故乡时所学。”
那日,八王爷来孟府找孟昂去寸心馆听曲。得知孟昱亦在府中,便死拉活拉要他一同去。
他信步走了一回,瞥见两个才总角的小女孩正在学唱歌,咿咿呀呀的,都是他未曾听过的曲子。歌词甚是缠绵。他听得没意义,回身正要走,俄然闻声此中一个改唱了一首甚是苦楚古朴的歌,有一句是如许唱的:“铜钱万贯知不了磁州一县。”
他们并未在顺良府逗留,直接取道子长县。县城小且破,但环县衙一圈倒是鳞次栉比的楼宇院落,门禁森严,但是能闻声疏落的锣鼓唱戏之声。离县衙稍远些,则尽是低矮败落之房舍。
家将齐英见那小二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不由笑道:“你才多大点。就晓得女人的腰软不软了?”
孟昱轻咳一声,正色道:“蜜斯们是否听过?”
上楼以后,三人进了一间配房。很快便有几个穿布衣的小丫环摆了一桌划一肴馔。未几时,又出去几位穿红着绿的蜜斯。一个弹琵琶,一个弹古筝,另有一个拿了把月琴。
这话露骨得很了。孟昱却只将重点放在“没听过”三字上,大失所望之余,便有些坐不住。由着齐英和艾云调笑。为不惹人起疑,他又坐了一阵,吃了好些东西,问问本地风土情面,才冲齐英和范图南使眼色,表示要走。
他多年来忙于军政,对这些莺莺燕燕的歌舞向来不感兴趣。听浅酒唱了一回,固然也是莺声委宛若天籁,但听了一阵也就腻了。待浅酒一曲毕,歇息时节,他借口净手走出去透口气。
齐英便道:“你家蜜斯还能吃的?”
孟昱降职今后,因为曾巩贤故意架空,以他级别低为由,很多集会不要他插手。孟昱突然间余暇下来。
“是城南的焦郎君写了送给散心斋的海棠的。只因焦郎君畴前是艾云的恩客。她为此气得了不得,以是我们这儿都是不唱这曲子的。”
那小二一副恨不能指导江山的模样,将抹步往桌上一撇,挽了袖子就道:“这您就问对人了。我们子长数得上名的一共三家妓馆,翠微阁、倚红院、散心斋,那都是人多的去处,热烈归热烈,三教九流都在那儿。俗!再来就是白水巷里四家,郑田崔柳,都是神仙普通的品德。特别是郑玉儿,啧啧……”小二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九天玄女下凡也不见得有她都雅。年纪又轻,面貌又好,一把嗓子比黄莺还娇,那腰比柳条还软。”
——————
刑部、大理寺、兵部合议以后,写了奏章陈明成果。蔺枚看过一遍,见是发起将田齐与孟昱别离升级措置。他朱笔一挥,改作罢田齐枢密使,孟昱降两级。
三人齐齐转过身来,孟昱尤其欣喜,脱口而出:“噢?你可知是何人所写?”
孟昱见孟昂忙于解释的模样,到感觉好笑。却紧抿嘴唇不说话,吓得孟昂像见了猫的老鼠。
几人吃了东西,又清算歇息一回,到夜里便出门了。
八王爷望着他一脸严厉端庄的模样,俄然噗嗤一笑,道:“你是不是想歪了?寸心馆的浅酒蜜斯固然是歌妓,但艳名远播,一掷令媛也一定能成为入幕之宾。我们此去,当真只是听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