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瞧在眼里,殿前司批示使一职非孟昱莫属。一旦得了这个位置,那就是武将中第一人。
孟昱心道,这个成果一出,谁是朝中肱骨倒真难以分了然。
约莫诸事顺利,又位高权重,孟昱看上去更加不怒自威了。偶然只是累了去廊檐下逛逛,晒晒日阳,一身气度都叫人挪不开眼。像是光彩万丈的人物,得细细看去,才气瞥见他眼中不易发觉的沉郁。
黛筠没想到竟是如许一句话,一时不由涨红了脸,羞愤难言,手上便一松。
他让人在府中预先筹办,届时任命下来,不免要酒菜一场酬谢亲朋。以他今时本日的职位,交游广漠,一场酒菜怕是要连绵数日,接待数百人不止,若不预先安排,届时必然手忙脚乱。
他轻笑一声:“这又不是好事,你吞吞吐吐的做甚么?”
问剑吐了吐舌头,干脆推开门,像是有点抱怨:“将军未免太警省。下回我可只在窗纸上戳个洞穴瞧瞧,不然还得扰着将军。”
蔺枚后宫并不充盈。除皇后以外,便只要几个红霞帔,都是他畴前收用过的。也谈不上喜好,只是做皇子时的常例。即位以后,意不在此,就未给任何名分。喝酒作乐之时,又不敢找宋扬灵,便只得一人独饮。好轻易瞥见黛筠,想着是故交,权可做酒友,也就顾不得尊卑了,唤了黛筠上前。
魏松晓得这是宋扬灵安排的,但又担忧孟昱晓得以后,与皇后之间形成嫌隙。非常迟疑了一阵,才语焉不详道:“皇后命我传话时,说陛下亦是晓得的。”
蔺枚闲闲道:“长天老日的,这宫里也没甚去处。不如看看折子。”
本日本不是黛筠当值,她闻声外头人来人往的声音,便在窗下看了一回。她本觉得凭着陛下畴前对她的那份心机,必会常常来书阁看望。不想,蔺枚倒是可贵来一回。不免有些悲观。哪成想本日蔺枚竟在书阁赏起了歌舞!
魏松正待施礼,孟昱马上托住,笑道:“你我之间不需这般客气罢?”
黛筠实在也不堪酒力。酒过三巡,面上便如红霞飞起。蔺枚早已喝过一轮,恰是熏熏然。底下人见陛下兴趣高,也明知蔺枚好性,都偷着喝。
孟昱本身亦心知肚明,批示使除他再不做第二人想。他不是自命狷介的人,也从不讳言对功名利禄的寻求。境遇至此,心中晓得此生与宋扬灵再无能够,怕是平生抱憾。但总算兵马半生有所回报,于家于国算是有功,也不孤负了平生。
彼时恰是傍晚。朝霞染透了一半天空,落在水面上,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湖心上琴声委宛,跳舞的舞姬恨不能做尽姿势。
不知不觉,蔺枚已是一杯酒下肚,有些醉眼昏黄起来。
雨成田筹办的倒是充分,叫御膳房备了一桌邃密肴馔,特别要了些好酒。又从教坊司叫了操琴吹笛的,还安排了几个舞姬候命。
黛筠借着酒劲,软在蔺枚怀里,娇声道:“酒沉了,我要归去歇着了。”
酬酢了几句,孟昱看出魏松神采之间非常踌躇,几番欲言又止,显是有难以出口的话,不由笑道:“现在另有甚么事能难住魏都知?”
魏松猛地放下茶盏,一抹嘴角茶渍,道:“实在本日是受了皇后之命前来。”
过了半晌,蔺枚已在半梦半醒之间,只感受一具温软身材躺在身侧。他翻身抱住,嘟囔道:“扬灵……”,一手已经顺着身材曲线游走。
孟昱立即接了过来,展开粗看了一遍。信中言了然曾家势大,插手三声六部之想,唯有以批示使一名来暂填其欲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