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王振自御前返来,得了霍延泓的叮咛,恭声向两人禀道:“回两位娘娘,皇上说,人既是疯了,便由着她疯下去。只是这毓秀宫,可不该再给她住下去了。并且,纯妃娘娘疯了,也需有人照顾。让主子立时待人将纯妃送去冷宫,说是裴氏与韦氏两人既听纯妃娘娘的话,现在便由她二人照顾。”
柳依依浑身有力的靠在脚踏上,胳膊与手腕被撞得生疼。身上又累又倦,身子仿佛甚么生生碾过变得七零八碎一样,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她紧紧的咬唇,面无赤色的看着那白釉瓶子,脑海中遽然闪现出乌兰图娅临死前的狰狞惨状。
柳依依万分悔怨的痛哭道:“表姊,我晓得错了。我不该助纣为虐,帮着纯妃害人。当初,当初我也是不得已的,表姊,我被纯妃威胁,我也是惊骇……”这话天然是柳依依脱罪之词,她强撑着力量,奋力爬到云千雪的脚边,痛哭流涕的拉着云千雪的裙角道:“表姊,我爹只要我这一个独女。当年你回京入宫,我爹也帮了你很多。现在您看在他的面儿上,放了我吧。如果让我爹晓得皇上、太后与表姊你一起害死了她最心疼的女儿,今后我爹在朝堂中又该如何自处,不免会有嫌隙。”
姜子君见她眼神木然,只偏头对王振道:“去御前回禀一声,奉告皇上,纯妃疯了。”
姜子君闻言,微一挑眉,有些忧心的问云千雪道:“怎的让紫罗出来,再一时气怒,把孩子给摔了可如何好!”
云千雪抿唇幽幽一笑,“许是内心算计着,本身这一胎瓜熟蒂落,总有翻身的时候。到底忘了在印月殿造的孽,老是要还的。”
柳依依被贬降为朱紫后,不久前被贵妃迁出了未央宫,现在虽有孕,却到底是代罪之身,只让她一小我在玉屏宫中自生自灭。
姜子君向着春曦殿的四周瞧了瞧,见离着床榻比来的窗边案几上摆着白釉瓶,便是吃吃一笑指着那瓶子对紫罗道:“你瞧瞧,阿谁瓶子与砸死你家娘娘的瓶子想是不像。”
姜子君不免有些不解气,不痛快,道:“走,现在就要走了,我们就这般等闲的饶了王氏?”
云千雪不得不承认,柳依依是个极聪明的人,她最晓得旁人的顾忌和软肋。
姜子君踏出毓秀宫的宫门,偏头问云千雪道:“她是真疯了?”
姜子君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却见云千雪身边的映画仓促过来,向云千雪福身禀道:“娘娘,派去盯着柳氏的宫人来报,说柳氏腹痛了四五个时候,约摸着,是将近分娩了。”
王振喏喏的应下,忙叮咛人去拉王茜萦。王茜萦哪儿肯等闲听话,又挣扎着谩骂起来。云千雪与姜子君走远时,模糊闻声王振陪着谨慎,忍着笑的说道:“娘娘,主子恭请您去凤寰宫……”随后,两人转过抄手游廊,再听不清披香殿中的动静。
云千雪只是含笑不语,举步往春曦殿进。宫人跟在前面,立时将春曦殿的殿门推开。春曦殿自比不柳依依畴前住的竹意馆,这殿门一开,瑟瑟秋风嗖地钻进了春曦殿。吹得汗流浃背的柳依依打了一个激灵,茫然道:“孩子,把我的孩子给我。”
姜子君明白了她这一番事理,笑吟吟的抿唇,轻缓的点头,携了云千雪的手欲出门。
这时紫罗已将这孩子抱给了云千雪,道:“娘娘,柳氏生了一个皇子。”
云千雪站在毓秀宫的仪门下,昂首望了一眼烫金的匾额,嗤的一笑,“如果真的,内心也算摆脱。如果假的,那才是无边无尽的折磨。我盼着,她是假的。”
可她自开罪以后,宫中人踩低拜高,又被贵妃、舒妃、梁婕妤等人各式苛待。别说一类补身的补品与安胎药,便是一餐饭也吃不饱。若非太后让人照顾,只怕本身这一胎保不住,还非得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不成。现在要起家,哪儿另有那力量,那身子早已是衰弱不堪,如何都提不起力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