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名得了贤妃的提示,出了重华宫,没走几步路就是长乐宫。他便是干脆,先去了长乐宫求见元妃。
绿竹忍不住嗤笑道:“这周家女人但是真真儿的厚颜无耻,忠勇伯的婚期都定下来了,还非闹着周家的夫人进宫来求太妃,妻妾都不在乎,偏要紧苏府。敦肃夫人也非得跟着掺杂一脚,还嫌不敷添乱的!”
莫知名难堪的沉默了一瞬,便道:“如果娘娘传召,微臣得空,必然会过来。可,如果微臣不在御病院。娘娘也实在不必等着微臣,另有何太医,也是医术高超的国手……”
秦妍也不看她,只是跳高了眉头问道:“舒妃如何了?”
秦妍从贵妃榻上坐起来,顺手抚了抚发皱的裙摆,深看了莫知名一眼,似笑非笑,“那本宫也与你说一句端庄,”她语顿,神情更加庄严,“舒妃这一胎,你还是推了吧!”
秦妍忍不住微微咳了两声,贵妃榻头上方的错金博山炉内的袅袅青烟自镂空的细孔中溢出,薄荷的香气味道很重,将本来香炉熏着的香气都压了下去。
弦音喋喋不休,秦妍自是将这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不耐烦的闷闷说道:“本宫想吃鱼面,你去小厨房看着。”弦音一愣,又是忙忙的应下,立时退了出去。
莫知名被秦妍这很有深意的笑容看的遍体生寒,正要说些甚么,便又听秦妍问他道:“元妃晓得吗?”
弦音停下脚步,毕恭毕敬的应了,立时回身着人去御病院。只是去请的人回说莫知名不在,已经留了信儿在御病院。
秦妍听闻莫知名这番话,不觉挑了挑眉,更加笑意深深,“哦?舒妃本身求的?”秦妍语顿,不等莫知名说话,竟是嗤的一声,挖苦的说道:“那,可就是真真儿的叫人奇特了!”
莫知名内心莫名的怦怦直跳,觉着他这一辈子,鲜少见过如许都雅的笑。当即耳朵有些发热,垂着头揖首退了出去。
莫知名立时将那博山炉从小桌前移开,道:“薄荷辛凉,娘娘这风寒本来就是受凉所至,不要日日都熏着。等天暖一暖再用。”
这时候弦音正端了小厨房做的鱼面进门,瞧见莫知名分开,立时让人领了方剂去送莫知名出门。等弦音进了西次间,秦妍让她将那碗鱼面放下,叮咛道:“让人去御病院查一查,是谁先诊治出舒妃有孕的。最好是问出谁向舒妃保举了莫大人!”
莫知名见她问了,天然也不敢不照实相告,便道:“方才贤妃娘娘身子不适,微臣去了一趟重华宫。贤妃娘娘美意提示了一句。”
秦妍啪的一声将那一卷书放下,倒是惊得莫知名立时开口,秦妍似是看累了,闭目抬手悄悄揉了揉眉心,道:“莫大人这是要把被本宫推给别人了?”
秦妍懒懒的也不言语,优哉游哉的将那书翻了几页。弦音微微点头,只是回身抓了一把薄荷叶放在香鼎里,缓缓退下让人去请莫知名。
秦妍又将那书端起来,似是不想深说的模样,只缓缓道:“我也无从置喙,只是觉着一旦舒妃出了甚么不当,你脱不了干系,元妃更脱不了干系。你还是要细细与她说一说。”
日已傍晚,冬末初春的阳光,总让人有一种惨白有力的感受。顾临怡拂袖踏出柔仪殿,身影被落日拉的老长。霞色将那影子晕染出几缕银红,投在地上带着说不出的刻薄与凌厉。柔仪殿内带着药草味道的熏香缓缓的钻出来,那清爽而淡泊的味道,与这冷冽的初春格格不入。
云千雪倒是淡淡一笑,不太在乎的模样,“舒妃那边都细细的叫人盯着点儿,莫知名为她安胎,到底也有些不当。”云千雪想了想,抬手让绿竹停下来,盘膝坐在暖炕上,“舒妃这事儿也先放一放,倒是周家,实在是忒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