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斜倚着身子,暴露乌黑一截手腕,凝脂般的皓雪之色映着一双鎏金凤口衔珠镯,有些暗沉沉的。“论起来也是愉嫔本身,怀着身孕的时候胃口好,出产的时候却吃了大苦头。万幸永琪统统顺利,不然可要如何好呢?对了娴妃,你可去看过愉嫔了,她可好些了?”
如懿正要应对,一眼瞥见玉妍走了出去,想起三宝说过给海兰催产的太医暗里见过玉妍身边的贞淑,干脆笑道:“好是好些了。只是太医说愉嫔生永琪的时候太伤了身材,得好好保养几年呢。不过,当时说让愉嫔催产无碍的是太医,现在出了事儿让好好保养的也是太医。这太医的嘴呀,说是长在本身身上的,可一开一合,谁都能让他说出点甚么来。”
和敬所说的端慧太子,恰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二阿哥永琏。只可惜永琏早夭,难怪她看了哪个皇子都不喜好。
皇后略带责怪地看她一眼,语意柔缓得如同绵绵的雨丝:“生孩子的事本就是险事,太医和接生嬷嬷也只能在一旁互助罢了,毕竟是要靠为娘的本身。幸亏愉嫔母子都能安然,其他也罢了。”她看着如懿皓腕三寸,便道,“本日倒是把本宫当年赏你的赤弓足花镯戴上了。本宫看你戴着,倒更想起慧贵妃,她病成这个模样,真是不幸。”
玉妍看了皇后一眼,脸上微微一沉,牵动鬓边一串红桃玉串珠流苏悄悄相击,玎玎出声。她轻笑道:“娴妃姐姐这么说,便是不信太医了。也是,我也传闻了给愉嫔催产的事,但是这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催产的事哪有以保万全的。倒是不幸那几个太医了,不催产呢只怕愉嫔母子都保不住,催产了呢伤了愉嫔的身材还是要被赶出宫。实在也怪愉嫔本身,怀着身孕的时候管不住本身的嘴,生孩子的时候当然是会伤了本身的身材。”
皇后微微漾起的笑容缥缈不定,只是深深地看了如懿一眼,转首看着身侧盛开的姚黄:“罢了,你跪安吧。”
三人正嘤嘤呖呖说着,只见莲心领了嬿婉出去道:“皇后娘娘,花房命人送了一盆牡丹花来。”
如懿见是玉妍,便与她行了平礼。玉妍眼睛只看着别处,纤纤十指拨弄着一盆玉版白的牡丹花,笑吟吟地受了如懿一礼。如懿素知她性子,也不肯计算,只是口中淡淡的:“是啊。嘉妃有本身的四阿哥,天然是更心疼了。”
如懿看和敬下去,方含了谦恭的笑色道:“臣妾本身没有生养过,永琪矫健,一来是在愉嫔腹中养得好,更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庇佑。”
皇后听了便有些不悦,沉下脸道:“璟瑟,你有些累了,让嬷嬷带下去吧。”
皇后忙驯良道:“快抱稳了,谨慎跌着。”她就着乳母的手扒开襁褓看了看永琪,笑道:“永琪真是白胖敬爱,看来娴妃哺育得极好呢。”又道,“璟瑟,快看看你五弟。”
玉妍眼角飞扬,含笑的唇线带出两朵酒涡:“是么?我想娴妃也是偶然的,只是偶然也是偶然之失啊,牡丹是皇后娘娘才配用的呢。不如娴妃告罪一声,归去把衣裳剪了再不穿,想来皇后娘娘是不会介怀的。”
和敬瞟了一眼,冷冷酷淡道:“是很白胖敬爱,但嫔妃哺育的孩子就是嫔妃哺育的,再如何养着,都没有端慧太子那般清俊聪明。”
嬿婉放下了花便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立着。皇后的眼风只落在牡丹缤纷的艳色之上,向二人赞成道:“是可贵的姚黄呢。”
皇后的殿中阔朗敞亮,因着皇后不喜豪华,殿内不错误落有致地置着几件金柚木家什,一色的湖蓝夹银纱帐用镶银钩挽起,清爽通透。皇后正与和敬公主说话,见如懿出去,便停了口笑道:“外头下着雨呢,如何娴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