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神采似是寒霜冻凝:“你做得极好。”他侧一侧脸,毓瑚晓得,将那珠花放在天子身后的黄花梨长桌上。她正要拜别,天子冷冷道:“你也认得是纯贵妃的东西,是不是?”
莲心恭谨道:“奴婢天然明白,不管奴婢是因为谁而离开王钦魔掌,但归根究底,能答应奴婢逃离、能放奴婢活路的,这人间只要皇上一人。若无皇上应允,甚么都是虚空。”
天子的眼底闪着阴暗的光芒,旋即本身亦点头,豁然道:“嘉妃一贯是个口无遮拦的,获咎了人也不细心,对着朕更是有甚么说甚么的。她如许直肠子的性子,想来也没甚么。”
那珠花上,清楚沾了一丝血痕!
天子木然站着,淡淡道:“朕无需人服侍,下去吧。”
天子也不睬会,只道:“你在也是一样,去传素心和莲心过来。”
天子凝神半晌,问道:“李玉,你去叮嘱毓瑚,她年长慎重,让她去瞧瞧素心的尸身,筹议了叫人如何措置。另则,莲心在那里?”
毓瑚到底年长,见惯了御前风雷,便道:“方才奴婢去瞧素心的尸身,想要善后措置,成果在素心攥紧的手内心,发明了这个。”她看一眼天子的神采,不动声色道,“素心至死紧紧攥在手里,想是要紧的东西,奴婢不敢错了,也不敢轰动旁人,悄悄取了出来。”
天子忽地抿紧了唇,像是冒死压抑着某种涌动的情感,冷冷道:“纯贵妃,倒是养着朕的大阿哥、三阿哥和六阿哥呢!”
如懿目光一震,只觉胸间五味陈杂,酸涩苦辣一齐逼了上来,只在喉头逼仄涌动。她的眼神与莲心长久相接,不自禁地缓缓点头,莲心以她眼中的一泊腐败的闲定温馨,沉默接受。烛光微微摇摆,带着几兼顾不由己的萧瑟,映着她白净的面庞,却未能染上一层淡薄的红晕。很久,如懿只是轻叹:“难为你肯说如许的话。”
天子目光一瞬:“嘉妃也在?”
如懿见天子并不出声,只是支着额头,双眸似闭非闭,仿佛只是在听,仿佛亦只是倦了眠一眠。她如何不知此中短长,当下表示李玉出去,方才问出声:“素心是否有罪,皇后娘娘成了甚么,本宫与皇上都不甚清楚。只是你在皇后身边多年,很多事,你总该晓得些许。”
如懿见莲心这般,便也懒得费口舌,径直道:“皇后娘娘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和素心同在一处,素心是否早有殉主之意?”
莲心一时语塞,她乌黑的板缎长袄,裙边绣满浅青并香色缠绕的枝蔓,像一枝没有活力的藤蔓,笔挺地僵立在壁间。半晌,她点头,咬着唇道:“奴婢不知,亦不能答。皇上方才又提起皇后娘娘用冷寒之物毒害冷宫中的娴贵妃,这事奴婢也略听过一二。但奴婢细细想去,皇后娘娘本身平日都不大留意饮食,娘娘离世前几日,太医还曾见素心端了薏米汤饮给娘娘喝。那汤娘娘喝了几日了,反是太医提及薏米清热利水,但非常寒凉,不宜娘娘饮用。这般想来娘娘实在懵然无知,奴婢也纳罕,为何娘娘对着娴贵妃却又这般晓得了?”
天子点头:“莲心,这便是你比旁人聪明的处所。可你对皇后也算忠心,回到她身边以后,对她倒霉的话,你一句不说;对她倒霉的事,你一件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