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忙按下悲戚之色,强笑道:“都是奴婢不是,又对着小主抱怨。自从奴婢的额娘六年前得了这个病,都不晓得用了小主多少山参和银子了,怕奴婢几辈子都还不清。”
素心热泪盈眶:“这些年若没小主,奴婢早不知到甚么地步了。当年皇后娘娘原故意在奴婢与莲心中择一个嫁与王钦,幸亏是小主体恤,为奴婢美言,说奴婢是满人,而莲心和王钦都是汉人,对食无妨,奴婢才逃过一劫。奴婢内心都记取。”
玉妍忙拉住了她,牵动绿云鬟上的金粟宝钿红纹钗颤起细细的翠玉叶滴珠,沥沥有声。她娇声道:“快别这么着。这些年你对皇后尽忠,也为本宫做了很多。玫嫔与怡嫔的孩子死于非命,若没有你得力查出是娴妃所害让她进了冷宫,皇后娘娘也不能高枕无忧啊!”
玉妍眉眼弯弯,笑语欣喜道:“好了。你如许,叫皇后宫里的人看到也不好,倒误了我们一场情分。为着避嫌,本宫一贯也比不得贵妃,总往你们宫里去,也不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对你关照些。时候不早,你从速忙你的差事去吧。”
玉妍听得连连感喟:“好丫头,难为你一片孝心。”
素心见玉妍雪肤花颜,对着本身又这般谅解,心中更加感激,恨不得立时跪下叩首:“奴婢一向服侍着皇后娘娘,可内心也当小主是本身的主子,若能为小主经心一日,也不枉小主这么宠遇奴婢了。”
素心忙道:“按着端方,娘娘的贴身宫人是八身衣裳,余者是四身,奴婢会一应叮咛到的。”
玉妍眼神一跳,摇摆如火焰,很快笑道:“本宫是李朝来的,能在宫中得些福泽,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照拂,怎能不为皇后娘娘经心。只要皇后娘娘稳居中宫,我们才气安稳啊。牢记牢记,我们做主子嬖妾的,只须悄悄为娘娘办理,切不成露了聪明自招祸害。”玉妍说罢,伸手取下髻后一枚双鹊戏红莲金梳背,上头满满填着玫瑰金宝粟,红莲以红玛瑙琢成,缀以绿松为田田莲叶,青金宝石为波縠,镂金丝双鹊交颈仰首,一看便是宝贵之物。她递到素心手中,拿衣袖一掩,笑道:“你的心本宫都晓得,宫里人多眼杂,快别这么着了。”
皇后轻叹一声,含了多少郁郁之情:“嫔妃们爱娇俏豪华,本宫故意压抑却也不能过分。只能以身作则,才气显出皇后的身份。也好教皇上晓得,本宫与那些争奇斗艳之人是不一样的。”
素心出了长春宫,才渐渐沉下脸来,闷闷不乐地沿着长街要拐到外务府去,却见玉妍带着侍婢贞淑,抱了永珹正往长春宫方向来。素心见了玉妍,亲亲热热行了一礼:“嘉嫔小主万安。四阿哥万安。”
皇后微微低首,看着身上一色半新不旧的双色弹花湖蓝缎袍,正色道:“蜀锦价贵可贵,更何况是赛过灯笼锦的。本宫一贯不喜好这些奢糜东西,嘉嫔素爱这些,你悄悄送去启祥宫一些便罢。”她见素心低着头,又道,“你既要去外务府,便奉告他们,快入春了,长春宫该领春日的衣裳了。”
玉妍扬一扬绢子,见并无外人,忙亲手扶住了素心:“没外人在,快别闹这些虚文了。”她细细打量着素心神采,“如何方才瞧你过来像是受了委曲,但是皇后娘娘又要一味俭仆拿你们作筏子了?”她放柔了声音,“真是怪不幸的,你额娘的痨病少不得用钱吧。如果还要用山参吊着,你固然来奉告本宫。”
素心连连伸谢,目睹着无人,从速去了。
素心忙道:“奴婢能晓得甚么,要不是阿箬来投诚时小主暗中提点要从玫嫔和怡嫔的平常饮食所用上动手去留意,奴婢底子查不出来。只是如许天大的功绩,小主却一向坦白不说,也不准奴婢提起,只教皇上觉得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和慧贵妃的功绩,真是委曲小主了。”她顿一顿,非常抱怨,“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去看慧贵妃,贵妃还这般胡言乱语,要不是小主一个耳光下去,谁晓得她又要胡说些甚么呢。说来皇后娘娘也是,很多事都是小主和奴婢办下了,皇后多不晓得,但愿她今后能了解奴婢的忠心、小主的苦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