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成心机,不在这一时!”如懿悄悄一笑,“现在本宫算是晓得豫嫔的好处了,待字闺中久了,竟是个妇人的体貌,稚童的脑筋。难怪是男人都会喜好。”她侧首取过一把小银剪子,看着镂雕云龙碧玉瓶中供着一捧捧碧桃花,挑了数段有致之枝,一一利落剪下,悄悄哼唱:“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相互当年少,莫负好光阴……”
恪朱紫掰着指头道:“恭朱紫、瑞朱紫、禧朱紫,连颖嫔姐姐都吃了挂落儿,只不过都咬着被角偷偷儿哭罢了。唯有恂嫔,她也被送了出来,只她不在乎。”
容珮撇了撇嘴,不屑道:“现在底下人更加没端方了,争风妒忌都派人盯到别人宫门口了,也不管束管束。”
她提及的,多是蒙古嫔妃,一贯又要好,内室里天然能够提及。如懿听得心惊肉跳,只保持着面上平和:“那又干豫嫔甚么事?”
永璂倒是诚恳:“不能,大多要八九遍才会。如果长,十来遍也有。”
容珮会心:“那奴婢马上去请恪朱紫返来。”
这话有些胡涂,如懿与海兰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安。如懿干脆劝她:“话不说穿,除了自个儿难受,也叫旁人胡涂。”
容珮点头:“鬼鬼祟祟的主子便有鬼鬼祟祟的主子,上不得台面,是豫嫔带来的宫女朵云。”
天子应准了,如懿牵过永璂的手盈盈辞职。到了殿外,她将永璂交到容珮手中,扬一扬脸,容珮马上会心,带了永璂往阶下候着。
如懿抚着云鬓青丝,苦笑道:“色衰而爱弛,每日晨起瞥见重生的白发,就提示着本宫芳华不再。而太年青的女子,娇纵率性,皇上也一定喜好。如你这般解风情,又有大师王谢的高贵,最合皇上情意。以是新人里头,皇上也只属意你封妃。”
如懿听得面上绯红,半是讶异半是不信,嗔道:“你又胡说!这些事你怎能晓得?”
如懿含笑:“本宫年纪渐长,看你们几个年青的服侍皇上如此妥当,本宫天然欢畅。”
二人看过绿筠,已是傍晚时分。陪着天子用膳的是嬿婉。如懿行经永寿宫,看着传菜的寺人陆连续续鱼贯出入,非常划一温馨。天子用膳,想来满、蒙、汉菜色齐备,一时流水价来往。海兰眼尖,俄然努了努嘴,见劈面长街的转角根下,一个小宫女伸着半个脑袋盯着永寿宫门口。那宫女本掩着身子,若非偶尔被风卷起浅绿裙角,暮色四合之际,倒也不易发觉。
容珮忍不住插嘴:“是呢。令妃娘娘入宫多年,后代成群,也不过是妃位。小主真是前程无量。”
海兰拨着指尖上凤仙花新染的色彩,那水红一瓣,开得娇弱而娇媚:“博尔济吉特氏的出身,当然不肯循分了。赛桑王爷留着这个宝贝女儿到了三十岁,但是有大用处的呢!”海兰忽而一笑,凑到如懿耳边,低语道,“传闻豫嫔第一回侍寝,竟然挠了皇上的鼻子。”
如懿与天子对坐,握一卷《诗经》在手,相互猜谜。不过是猜到哪一页,便要对方背诵,如果有错,便要受罚。天子与如懿都习读汉文,《诗经》并难不倒他们,一页一页猜下来,皆是流利,到把永璂惹得急了。常常猜一页,便抢着背诵下来。冲弱幼纯,将那一页诗文朗朗读来,当真是风趣。也难为他,自《桃夭》至《硕鼠》或《邶风》,无不流利。
豫嫔听了数遍,也生了猎奇之心:“如何皇后娘娘很喜好这首歌么?外头的歌姬一向在唱这首呢。”
这一日午后,如懿陪着天子在养心殿里,夕阳依依,照出一室喧闹。外头的辛夷花开得正盛,深紫色的花蕾如一朵朵火焰燃烧普通,恣肆地张扬着长久的斑斓。那真是花期长久的夸姣,艳阳滋暖,它便当春产生,可若一夕风雨,便会寥落黄损,委地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