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嗯”了一声,挥手表示菱枝退下。海兰剥了颗葡萄递到如懿手中:“有皇后娘娘为永琪策划,臣妾很放心。”她想起一事,“对了,上回传闻令妃抱病,现在送回宫中,也有十来日了吧。”

公然,凌云彻亦猜到了那人是谁,只是微微点头,便垂眸守在一边,仿佛未曾闻声普通。

如懿见她昂首,果然生得极是妍好,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端倪间迤逦灿烂,肌映晨霞,云鬓翠翘,一颦一笑均是天真明丽,娇丽之色便在艳阳之下也无半分瑕疵。她活像一枚红而饱满的石榴子,甜美多汁,晶莹得让人忍不住去亲吻细啜。宫中美人虽多,但是,像忻嫔普通澄彻中带着清甜的,却真是少有。

嬿婉听得此节,一腔欢乐期盼如被泼了兜头霜雪,神采不成节制地灰败下去,只是尚不能完整信赖,巴巴儿看着李玉。

天子旋即明白,抚掌道:“是了。你一贯爱好天然气味,以是连宫中制香也不甚用,何况西洋香水。”他撇嘴,眼底含着一抹深深笑意,“原是朕赏错了人,反倒错费了。”

如懿听在耳中,却也不料外:“令妃在皇上身边多年,天然比新得宠的颖嫔、忻嫔更晓得皇上的心机。何况她大起大落过,比一向顺风顺水的嫔妃们天然更晓得掌控。”

容珮看着她便有气,脸上却笑着道:“皇上说,是哪家南府的歌伎不知礼数,在此唱曲惊扰圣驾,惹得忻嫔小主说唱这曲子不应时宜,还不如听《采莲曲》呢。”她皮笑肉不笑地努努嘴,“本来是令妃娘娘啊,那奴婢还是去回禀一声吧。”她故作为莫非,“但是叫奴婢如何回呢?难不成说皇上的嫔妃唱曲儿跟南府的歌伎似的吧。这可真真是难堪了。”

天子似有几分踌躇,举眸往那船上望去,如懿看一眼李玉,李玉忙拍了拍额头道:“哎呀!都怪主子,昔日里皇上少往福海来,怕有婢子不知,在此练曲呢。主子这便去看看。”

海兰望着如懿,一脸竭诚:“那有甚么,娘娘如何替本宫留意的,本宫也是一样的。”她见容珮退下,便低声道,“永琪跟着永珹一起调剂赋税,永珹事事抢先,拔尖卖乖,臣妾已经按着娘娘的叮嘱,要永琪万事以永珹马首是瞻,不要抢先出头。”

容珮微微一笑:“既然令妃娘娘本身也不想轰动,那李公公便好回话了。”

如懿翻开锦盒,顺手翻看盒中宝光流浪的各色护甲,漫不经心道:“令妃既病着,本宫就由她落个清净。摆布宫里的嫔妃都跟着来圆明园避暑了,让她回宫和先帝的老太妃们做伴儿,也悄悄心吧。”

忻嫔满脸高傲:“皇后娘娘说得对极了!阿玛有好几个儿子,但是却最疼臣妾,总说臣妾是他的小棉袄,最知心了。”

如懿斜靠在红木卷牡丹纹美人靠上,笑吟吟道:“你倒是筹算得精刮,只是你不去,永琪怕没人照顾。”

如此留了情意,动静接二连三传来,不过是嬿婉如何到了避暑山庄,如何扮成小宫女的模样在凌晨时分初秋红叶下素衣微凉,临风吟唱昆曲,引得天子情意迟迟,一举复宠。又如何陪着天子策马行猎,英姿飒爽。如何与颖嫔、忻嫔平分秋色,垂垂更胜一筹。

如懿听忻嫔说得无忧无虑,蓦地想起前人的诗句:女萝附松柏,妄谓可始终。大抵人间很多女子的胡想,只是但愿有乔木松柏般的男人能够依托始终罢了吧。

她想,或许她和意欢这些年的靠近,也是因为相互都不是女萝心性的人吧。

如懿取了一枚翡翠七金绞丝护甲套在指上,微微一笑:“本宫当她回了紫禁城,却不想在避暑山庄唱出这么一出好戏来,不能亲眼瞥见,真是可惜了!”如懿一笑如春花生露,映着朝阳晨光莹然,但是,她眼中却一分笑意也无,那种清冷的神采,如她指上护甲的尖端金光一闪,让人寒意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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