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十六章 茂倩
茂倩倒也不惧，对着如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缓缓道：“奴婢服侍皇上多年，由人诚意是皇上无不知的。本日对着主子，也不敢有所欺瞒。凌云彻对外是一个极好的夫君，无人不赞。可到了屋里，固然开初也对奴婢装模作样嘘寒问暖，可他对奴婢从不放在心上。”她面上微红，垂首道，“不瞒皇上，奴婢与凌云彻结婚多年，做伉俪的日子不过十来日。他连奴婢手心是否有疤痕亦不知。”
凌云彻勃然大怒，“这是御前，你当是家里，任你疯颠胡言？”
天子缓缓坐下，足上的金线暗纹五福捧寿靴在红毡毯上一下一下用力蹭着，笑着向嬿婉道：“你倒风起就知叶落，很会推己及人。”
嬿婉的眸子死死盯着如懿的行动，猜疑之色越来越浓，垂垂转成惶然之态，颤声道：“皇后娘娘，您……”
凌云彻抱拳膝行至天子跟前，凛然正色道：“皇上，梦话之事，茂倩一人丁说罢了，底子没法对证，如何当真？”
如懿见二人喁喁细语，浑不睬本身地点，便干脆起家，福了一福道：“既然事了，臣妾先行辞职。”
本来如懿说话，茂倩只是梗着脖颈不肯言语，虽是冷静听了，却不甚爱护。待到天子出言，她才有些惊骇，叩首道：“皇上，奴婢不敢，可奴婢真是委曲……”
如懿迎着她的目光，慵倦地掸了掸手中的杏色水绫绢子，“好了，终究说到这句了，也不枉豫妃一番辛苦找了你来。只是这话便和戏文似的，唱了开首就让人猜获得下头，真真也是无趣至极。”
她禁止着情感，摘下长而锐的镂银缀碎玉护甲，伸出素白的指尖，用微凉的皮肤细细感知着光阴重重轧过后的碾痕。
她话未说完，只见凌云彻大步跨进，躬身一礼，朝着茂倩气得目眦尽裂，“我只知隔墙有耳须得防贼，却不想你我共枕多年连梦话也字字当真。”
如懿笑色幽幽，“还请皇上取了昔日衣裳来，比个清楚。”
有一瞬的怔忡，影象的尘灰拂面而来，带着昏黄的色彩，陈腐而暖和。如懿突然想起在冷宫的光阴，那种凄寒之苦，那种绝望之苦，如同阴冷潮湿的青苔，死死长在了骨子里。
天子微微点头，“若问毓瑚，一问便知。”
李玉那里容得她喊，使个眼色叫小寺人们架住了，忙扯了布条塞住她的嘴。豫妃冒死挣扎着，嘴里呜呜有声，凄厉非常。
豫妃吃了一惊，却很快嗤笑道：“皇后娘娘拿这类话唬甚么人呢？一有事儿就拿本身的亲信出来顶包，谁不知惢心曾是您的贴身侍婢，宁肯被打废了腿也不会说您半句不是的，您就妥妥儿叫她认了吧！”
豫妃护住茂倩在身后，委曲不已，“贵妃娘娘协理六宫，见不得这些肮脏事儿。但火烧眉毛，也别只顾着胳膊断了往袖子里藏，一味粉饰。多少脏的臭的，都污到中宫了！如果贵妃自认汉军旗出身，管不得我们后宫满蒙的事儿，我也怨不得甚么。”
天子细细看过，神采微霁，“二者有纤细之差，但的确分歧。”
茂倩见此，越产生了天大的委曲，抱屈道：“那日豫妃小主遣人来报你安然，说道你奋不顾身去救皇后娘娘。大家道你忠勇，唯有我晓得你那见不得人的苦衷。救驾一事，不过是你与皇后有私，才奸情透露罢了。甚么忠勇，呸！”
天子打量着她气色，固然妆容经心形貌，细看之下仍可见她眼角眉梢的蕉萃之色，当下便有些不豫，“如何？朕赐婚与你和凌云彻，你们伉俪却过得这般不好么？”
茂倩也不废话，独自道：“你平日的东西都爱如珍宝，收在本身的桐木箱子里锁着，一针一线一件破布衣衫都不准我妄动。我便奇特，你家中本就贫寒孤苦，哪来甚么值钱东西，便爱得跟眸子子似的了！我几经谨慎，才趁你不防寻人配了钥匙，在箱子底下翻滚出这么个奇怪物儿。本日干脆带进宫瞧瞧，也请主子们教我一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