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老太太借的银子也剩得未几了。姜、王二位夫人不得不动用本身的银子。重家女眷的炊事由大米馒头变成了稀粥。再不省些,年都过不去了。
锦衣卫们除了人手一把绣春刀外,还人手拿了一个火把,炽亮的火光把重府照得一片通红,一道道蜿蜒的焰光斑斓残暴,全部重府仿佛是一幅血泊的水墨画。
重锦几近是重蹈了上一世的复辙。
一日恰是重敏饭盛,重萱恐怕吃不饱,只重敏才盛了小半碗,手腕便生生地被她握住了,“你年纪还小,吃不了这很多,留着叫母亲和我吃。”
反倒是姜氏看了欢畅道:“你们都是瘦的,既吃的未几,那今后你们两个就吃一份也罢。”
这个时候,她终是想起了半年前重锦所言,那会重锦要她把财帛都挪到府外藏起来,她没有当回事,觉得这侯门世家是能够耸峙不倒的,没想到说倒就倒了。现在,便是悔怨也晚了。要怪,都怪本身啊。
她清楚的很,等他们抄完了家,会把他们这些人身上的外套也扒下,到时候藏甚么都来不及了。
重邦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统统都是看似袖手旁观的宋衍一手策划的。他不但活着的时候不成辩论,就是在身后,如有人诡计为他报仇,也寻不到宋衍的头上。
重锦本想辩白,但一想这毕竟也不是悠长之计,要窜改局面还得靠她手中的那一张新钞图样,也便不欲与姜氏辩论。更何况,她也担忧姜氏因为她的辩论再待重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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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面无神采状似沉痛地回了句:“是陛下贤明。”
如许,能够用来印证本相的就只剩下了首辅大人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而首辅大人是那么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向来秉承公证直言上疏,天子太信赖他了。
四个时候后,家总算是抄完了。阖府高低奄奄一息。
姜氏和王夫人都出自官宦之家,天然也能从娘家获得一点布施。只是树倒猢狲散,她们获得的布施,本身都私收着了,吃穿用度也都还是使着老太太借来的银子。老太太精力不济,也顾不了太多,只她们说没银子了来要钱,总不能不给。
这一幕,重锦太熟谙了。让她错愕的只是它比她设想中的要提早了半年。
一家子人都像被暴风雨打湿的鹌鹑,伸直着瑟瑟颤栗,眼睁睁地看着穿戴飞鱼服的人闯进她们的厅堂、后院、书房、寝室,将他们家积累和收藏了近百年的财产一一盘点,搬出大门……
很快,重府已变得一片狼籍,昔日的光荣、光彩、贵气、不容侵犯的严肃、高不成攀的门楣、惹人羡慕的财产,至此,便将全数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荣幸的是,她手中另有一份新钞的图样。
虽说家道中落,但林姨娘死了,姜氏好歹还是嫡母,重敏要奉迎姜氏,天然也不敢多言,只好本身饿肚子。重锦看不惯,就把本身的分了一些给她。重敏只冷静地接了,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
老太太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些日子又吃的不好,这会思及以往总总,心中悲戚,两腿竟是一发软,扶着门就跌坐到了地上。
按说重家被抄了,姜氏和王夫人大可返回娘家,可这两人的家里都很实际,来去几封信,大请安思都是重家才出了事,未免天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一怒之下央及了池鱼,也不叫她们回娘家,连布施的银子也不敢多给,恐怕又被人嚼了舌根。
除了八岁的重桓,重家的男人们都被戴上了枷锁,连夜就押到衙门里关着了,只等着天一亮就上路,往北疆放逐去。女眷们非论长幼,全都被贬为庶人,全部府中哭声一片,好不哀思。